意识过后急忙闪躲,侧过头,眼睛却不及防地被外边的阳光刺到。
话终于到了合适的时机可以说出口,梁逸舟不知道陈淼想考哪所大学,她是独生女,听柏嘉说她家里管的严,爸妈大几率不舍得她离家远。
梁逸舟问她:“有目标吗?”
陈淼早就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
她淡淡说着,看着梁逸舟的眼神却是坚定的,一字字清清楚楚的传到梁逸舟耳中,“吾与汝同。”
他听柏嘉说过陈淼有想考的北方的大学,和自己一样。
听到这他欣喜中夹杂着更多的是忧虑,他怕这是陈淼现在一时冲动。
可他想把她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但是他不能那样做,闪过这样邪恶的念头,他在心里咒骂自己。
紧接着又听见陈淼从容地说着,“梁逸舟,我只比你小一岁,不用担心我。”
她还想说,她也算半步跨进成人坎的人了,想的、考虑的并不比他少。
只是意思到了就行,说太多就显得矫情了。
这一瞬的梁逸舟心中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砸了一块石头,砸的人挑的分量足,将它砸的又快又重,沉进湖里,久久不得平息。
“我信你。”他的目光再未从她脸上移开。
这句话是陈淼一直想对梁逸舟说的,现在却对换了由他说出口。
所以她会像相信梁逸舟那般,坚定地相信自己。
“好,等我。”
教职工宿舍楼挨在树后,陈淼当天回了宿舍才知道,还挑逗齐柯,说她和柏嘉真够狂的,也不怕被看见,小心惹火烧身。
那时她和梁逸舟不熟,即使回想起来是做了些暧昧举动也心怀坦荡,现在却多了些担心奸情暴露的心虚感。
“那我先回去了。”
“嗯。”
目送她直至她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梁逸舟回过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陈淼没有回头却依然在转弯处看到他依旧站在那的身影。
她哽咽了一下,肩膀缩起,直到能清晰感受到皮被锁骨撑起的压迫感,才从离别的情绪中脱离。
轻颤的睫毛盛不住因分别而变得沉重的晶莹,滴落的泪掉在衣领,滑落到胸襟,湿痕随风飘散在空中。
不知这里后来又要见证多少人的离别......
又一学年过去,这期间陈淼给梁逸舟发的信息他好久才回,她想他应该是太忙。只有陈淼遇到不懂的题,他就会回的快很多。
有些题陈淼并非不能自己理解,她甚至可以问问同学,她只是太想和他说说话了。
梁逸舟很久才回复的时候,或许又刚好碰上学不进去的时候,她都会打开某宝疯狂购物,买很多很多好看的小玩意。
陈淼独自搬着行李走到校门,父亲已经在门口等候,身上还穿着银行的工作服。
一看见她笑容就挂了满脸,接过行李箱只用她拿自己的书包,领着她去车旁,母亲在车上等着,让她有些不切实际地想留住这段时光。
上车后由父亲起头聊起了家常,母亲叮嘱她要好好学习,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交朋友。
还问了学校里有没有人早恋,让陈淼不要那样做。
试探着她有没有,她说:“没有。”
母亲每次这样沉默不语,让陈淼心慌,她讨厌这种不信任,还有每次质问时母亲的眼神。
那人又说:“那就好,以后工作了想找什么样的没有,现在太早了。”
“好好学习,知道吗?”
陈淼生硬地点了点头。
家里管的严,平日里出门,去哪,怎么去,和谁,人的电话号码都是要报备的,还有很多琐碎的规定。
比如下午两点出门太阳下山前一定要到家,有时更是仅凭母亲一句命令,不得已就要往家里赶,她在家总是没有主见。
陈淼很少和朋友出去,她讨厌这些事无巨细的报备。
有时会趁着表姐来家里,顺便去她家住几天。
这个长假有人约了陈淼出去玩,她想化个妆,在房间捣腾了一会,中途母亲叫她,她实在没办法,反正迟早都得面对的,于是顶着刚抹上粉底液的脸就下了楼。
走出房门开始,陈淼觉得她自己一脚像是踩在了云端,头重脚轻,心像动物肚皮被人涮在火锅里七上八下,她紧张得脖子都冒了一层薄汗。
楼下没开灯,门窗紧闭,窗帘也拉上,只有外面的阳光透着玻璃门照进来,覆盖在地面上。
踏下最后一层阶梯,陈母望了过来,问:“在房间里干什么?”陈淼的心提到了顶点。
陈母近视却没有配眼镜,她想抱着侥幸心理却被母亲的眼神盯得发慌,逻辑一下就被狠狠推翻,她没办法在这样的注视下撒谎。
从前是,现在亦如是。
她恨自己有与之抗衡的心,却没有对抗的能力,她再一次强烈的感知到自己的懦弱,卑微到了尘土里也是那最小的颗粒。
干脆自爆了,反正半年之后她就走,离得远远的,再也听不到这些至亲之人说出来的难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