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那小河边,随口聊着些学堂里的趣事。此刻的宋思也不像平日那么沉闷,渐渐的与无一和青梅更加熟络起来。虽然有时说话还有些许结巴,但面对二人也不像方才那么的拘束了。
此时夕阳渐渐落下,天边只剩下一条金线,原来已是到了日暮时分。告别了宋思,无一和青梅伴着那即将逝去的晚霞回到了家中。
二人用过了张奶奶备好的晚餐,各自回房。今日对于无一来说,可算是非同寻常。不但羊爷爷传授了那道家的“神引之术”;李夫子还在学堂宣布了两年后蛇吞郡的童试;更是与那宋思成了好朋友,当然还有那个指环。
想着今日之事,此刻的无一还是兴奋无比。盘膝坐在床榻上的他,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睡意。
平息了有些起伏的思绪,无一渐渐定下心来,想起那酒壶被羊爷爷招手即来的情景,他便好奇的试着修炼那“神引”之术。
初春的月色有些清冷,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这时的九水村显得格外的宁静与安详。
月光透过窗户,屋舍内一片朦朦。此刻的无一按照牧羊老人传授的行功法门,心中默念口诀。这时他缓缓睁开双眼,慢慢的伸出一只手。目光所及,对着不远处木桌上的茶杯轻轻一指。无一眉头微皱,似对自己甚是不满意,因那茶杯却是依然如故,纹丝未动。
此刻若是那牧羊老人在场,看到无一这幅表情,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家正统功法哪有如此的简单,无缘的凡人即便穷尽一生,也可能摸不到半点皮毛。
其实无一不知道的是,这“神引”之术,实乃是道家术法中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是道家术法修行的根本。称之为万术之源也不为过。
在道家术法中,如那百步之外驭器杀敌。传说中,修的高深处,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也如那探囊取物一般。再如那御剑凌空,一念之下就可横渡万里;还如那各门各派密不可传的种种神通。
而这些,其实都是以自身神意为念,自身先天真炁为引,对于天地万物及后天元气入微精妙的掌控。自身先天与那天地后天,阴阳合和之下内外相辅相成,最后做到那天人合一。所以然,自身先天之真炁越是雄厚磅礴,所能掌控的天地元气就越是庞大,所施展的神通也就越发的强大。
其实在道家的修炼境界中,所谓的“色相境”并不存在,之所以有,只因要与那凡人武夫有所分别。
以无一现今刚踏入道家门槛“灵相境”浅薄的真炁,想要施展这“神引”之术,可谓是困难之极。何况,现今就连施展之法,也是生疏的很。
无一心中暗自苦笑一声,不禁想起牧羊老人谆谆的教导:“道法自然,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
无一重新定下心神,也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心中开始细细揣摩“神引”之术。
“力为媒,炁为引,此乃第一重;炁为媒,意为引,此乃第二重;如若能心意与真炁相通,只要心神一动,便可驱使万物,此乃第三重。”
于是在往后的一段时间,无一除了每天都要去学堂读书,准备着两年后的童试。在其余的时间里,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修炼这“神引”之术上。
他要去寻找父亲,要去寻找那未曾谋面的母亲,问问她为何离自己而去。那父亲口中的“天儿”又是谁。而且他还要医治好青梅的眼睛,这是他向妹妹的承诺。而这一切,以他如今的弱小只能是妄想。
无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就这样......百次......千次.....万次......一段时间下来,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那神引之术的法诀已是随心而出,终于有所寸进。
这一日,那木桌上的茶杯竟随着无一的心念终于有所移动。狂喜之下的无一猛的发力向上一指,那茶杯刹那离开桌面摔到了地上。
惯性使然下,在接下来的尝试中,茶杯是摔了一个又一个。这一切青梅心思玲珑,似是知道哥哥在做什么,所以也不多问,只管时常拿来新的。
无一的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每当青梅送来新的茶杯时,他明知青梅看不到,但还是会不自禁的挠挠头。到的最后,无一无奈之下,不得不出去寻了一块大石回来。父亲虽然留下不少的银票,可也不能这么挥霍。
至于父亲所传授的“人初经”,无一已暂时的放下,不再去想。他自知年龄尚幼,对这世间之事着实欠缺。通过父亲留下的感悟,他感觉那世俗汪洋深不见底,变化莫测。尘世众生百态皆有,善恶难辨。而要体会那人之正的浩然之气,就必须去那红尘滚滚走上一趟。
这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而过。经过了春播,那田野里已是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又在一众孩童为了那童试紧张刻苦的读书中,转眼便到了夏末。
这半年来,九水村的村民们经常在村外的小树林里看到一个奇怪的少年。这少年的手里时常握着一根细细的木棍,对着空气在那里比比划划。若是细心观瞧,便会发现,那少年手里的木棍并不是挥舞来去,而是如攥笔书写一般,如那处子缝衣,绵密而又秀气。
“哎!宋家那小子莫非是得了癔症不成,他爹还指望他光宗耀主那......”看到他的乡邻们都是无奈的摇着头,哀其不争。
这一日,无一和青梅一早便来到村口陈娘子的小酒铺。他事先和邻居借来了一辆独轮车,装了几大坛子老黄酒,准备给牧羊老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