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她背上的那只手洇红了一片,他瞬间慌了神,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急匆匆跑向马匹的位置,扶她坐上马背,圈着她朝医馆的方向奔去。
已是黄昏时,金色的光束从西边的山头斜来,映得他们的身姿如火一般赤红。
进城之后还要往城西行一截才有医馆,街巷中百姓尚未散去,李南絮却顾不得太多了,打马疾驰而过,任凭街巷中一片混乱,他的面色阴沉得如风雨欲来。
“殿下,陆元尔一定要看好,她手里有宝石锁,她兴许也与程家旧案有牵连。”轻影靠在他的臂弯中,仍放心不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所以你便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李南絮的语气又急又恼。
轻影眨了眨眼,嘴硬道:“我有分寸,我习武多年,知道伤在什么位置不致命,但是陆元尔的身手不太行,她若是挨那一刀,恐怕就死了。”
“她死不死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你受一点伤,我都会心疼。”李南絮说着,将怀里的人拢紧了些:“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到医馆还要一会儿。”
轻影未答,只别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他的脸上也溅了好多血,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冷。
可是她能感受到他心的跳动,他的心很热,身上也热腾腾的。
眼前是夕阳的余晖,不知怎的,橙红的光芒笼罩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死人堆里爬起时的彷徨,看到了自己往返逍遥谷与侯府的倔强,好多年,她都是一匹马,一柄剑,走最崎岖的山路,吹最刺骨的寒风,从不回头,只孤勇地朝前。
她踽踽独行了十载,程家旧案像一块巨石悬在她头顶,她目标明确,身体力行,从来未想过会与人同行,也从未想过会有人让自己停靠。
可是李南絮的怀抱好暖。
她生出了贪恋。
她抬手,替他抹掉下巴上的那滴血,轻声唤了声:“李南絮。”
“嗯?”
轻影眼皮有些沉:“我有点冷。”
“快到了,再坚持会儿。”李南絮收紧双臂,用侧脸蹭着她的额头,心里软的不成样子。
轻影后背一松,全然靠在了他怀中。
李南絮就近抱着轻影进了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郎中见到两人浑身是血,吓了一跳,忙不迭让李南絮将轻影放到软榻上,取了止血的药给伤口撒上,再才把脉。
正如轻影自己所说,她的伤势不致命,可是后背一指长的口子,血汹涌地往外流,还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她趴在软榻上,唇色白得像纸,郎中把完脉后又在她背上施了针,最后才心有余悸地坐到案边去开药。
郎中皱着眉问李南絮:“公子是如何做到让自己的夫人受如此重的刀伤的?这伤口再深一指,恐怕小命难保。”
李南絮闷头听着这话,并不解释,只道:“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她。”
郎中回身看了他一眼,又道:“从夫人的脉象上看,她应还受过损伤心脉的重伤,我看得出你们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打打杀杀的纵然快意,但身子不是铁打的,还是要爱惜着些才好。”
“损伤心脉的重伤?”李南絮心下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