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很长时间只见对面树林间一通纷乱。其他三面城的报告也到了,南北城根这边差不多,西城还是没有动静。
“郡丞你看。”黄藏一指对面树林,有一群人刚刚散开,远远地似有一排人背对着城的方向跪在地上,每人身边都站着一个持剑的士卒,只见边上有个人抬手又快速放下,几十把剑就参次不齐的挥了下去,接着又是一脚踹去。
“这是杀人立威。”史余面无表情的说,“看来下次攻击就会比较激烈了,让大家都打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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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已经呈现出桔红色,云层中的太阳偶尔放射着血色的光华。
张楚军再次列好了阵势,这回比前两回更加严整,已经不太看的出杂乱。持盾的人也有了调整,第一排木盾、第二排皮盾,后面虽然还是枝条盾,但都似乎抹了泥。鼓声响起,大阵开始向前移动,虽然不如正规军齐整,但也已经有六、七分彷佛。
“这次三百步就开始抛射。”史余脸上也有了凝重之色。
三百步,在城头箭射而出的一瞬间,张楚军的鼓声突然一变,整齐的阵列一下散开,所有敌军的兵卒都脱离了阵势向前冲来,有盾的依旧举着盾,无盾的则跑的飞快。这一来,箭的杀伤率立即就减少了,即使后几次射击有了改变,也没有多大的好转,而冲过来的敌军在二百步左右捡起前番丢在地上的长梯,迅速的靠了过来。
“滚木礌石、推杆准备,汤镬点火。”军侯命令道。
转瞬间,百十架长梯架上了城墙,张楚军真正的攻城开始了。
而此时,太阳已经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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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攻城。
城下,攻城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铺满地面和半深的护城沟,但络绎不绝的贼兵仍然蚂蚁一样的向上爬着。有的人手持剑矛,更多的人则持着一头削尖并用火烤硬的木棒,呐喊着向上攀登。城头一个推杆将一架高过垛口的云梯推倒,梯上的人散花一般落下去。一镬热汤浇向另一架爬满了人的长梯,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城外一百步的位置,上千的枝条盾掩护着上千的弓弩手,也在向城头倾泻箭矢,不时有城兵一探头就被射中,所以城上也是血流满地。负责把伤者拖下城头的人来来往往,已死的人则直接推下城墙,时不时就有一队兵士跑上城头补充伤亡的力量。间或三、四名贼兵跳上城头,端着木棒向城兵刺击,马上就有七八名城兵围过去把上城者杀死。
史余冷眼看着这一幕,不时的发出一道道命令。
总体来说,攻上城头的贼兵还不算多,但被城下弩手射杀的郡兵为数也不少,这不禁使他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照目前的攻城能力看,之前那两次搞笑一般的攻击组织难道是在做戏?
天色越来越黑,已经看不清贼兵的相貌,郡兵只是向着城下的黑影反击着。对面一阵钲鸣,贼兵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史余松了口气,看来今日挺过去了。
“燃起火把。”他一边下令,一边习惯性的向南北西三面城墙望去,虽然还要过一会才会有报告过来。忽然,他的目光在西城方向凝住了,一道已经不算浓黑的烟仍然在有气无力的向上冒着。
“那是怎么回事?”郡丞一指西城。
“估计是敌军烧城门了吧。”黄藏也吃不准。
正好城下一匹马穿城而过来到东门城楼下,马上的军卒跳下马奔上城楼:“西城门战报。”
“报来。”
“西门敌军三千人携云梯攻城,有约千人带了点燃的柴草向城门方向意图烧门,柴草上都浇了脂膏。”军卒的气息尚不算均匀,“只是这些人距离城门尚有二、三十步即多被射倒,未及城门。因烟雾较大,西门军侯恐郡丞担心,特命前来告知。”
“西城方向其他攻城的敌军如何?”
“其他两千人云梯攻城也被击退,返回者仅有千人左右。”
“留下了两千人?干得好!”史余一击掌。
“看起来,西门外的贼兵应该是最弱的一支,是否可将西城守军调一部分过来?东城敌军也留下了有一千多尸首,不过我等的守卒也伤亡了三、四百人。”黄藏建议。
“嗯……那就从西城调一千人过来加强东城,不过……城内的后备士卒在偏西方向多屯驻五百,能快速支援西城,以防敌军突然全力攻击西城。”郡丞想了想,同意了军侯的意见。
城上燃起了火把,火把下士卒们正在吃饭。张楚军进攻的时间正好在晚食前,所以城上的士卒都还饿着呢。
史余和黄藏也在城楼内吃饭,刚吃了一半,忽听对面又传来的隆隆的战鼓声!
两人都吃了一惊,立即奔出城楼。城头的火把只能照出一百多步远,天空多云,一弯新月本来就不甚明亮,还时不时被云层挡住。只见火把光照之外的黑暗中,拿着云梯的张楚军鬼魅一样的又大批的冲了出来!
原来,这些反军先悄悄的摆好阵势摸到火把圈外,然后中军一擂鼓就冲了出来,一下把守城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又一场艰苦的守城战开始了,郡兵们都只吃了个半饱,也只能丢开饭碗开始厮杀。
一个时辰后,反军们又丢下七、八百尸体退了下去,活着的郡兵才赶紧吃完了剩下的一半饭。
“增加火把,打起精神,加强观察。”黄藏嘶喊着。
“郡丞,要不要放些人下去,遇有敌军潜入预先示警?”他转头对史余建议。
“不要了,不然出城的人都回不来。”史余想了想,摇头,“这些贼人居然连夜攻城,这些反贼还真狡猾,知道利用火光下目力不能极远的情形。”
半个时辰后,张楚军再次发动了攻击……
丑初(凌晨1点)。
张楚军疯了一样,一直不断地发动着新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