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笑了,这孩子还没睡醒:“以后就不用站殿当值了,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芙蕖双手还在推他:“这死女娃,别闹……哎呀,是公子。”
她的眼睛这才完全睁开,看到胡亥,忽然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马上一缩身子,两手就去拉被子。
胡亥一把就把薄被掀到榻角去了:“芙蕖姊姊,朕诏令你,不许盖。”
芙蕖的脸腾的就红了,两手捂住脸不吭声了。
胡亥慢慢地一只一只的拿开芙蕖捂脸的手,端详着芙蕖红扑扑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这妮子也太爱脸红了。
被胡亥拿开捂脸的手,看着公子带着既有趣又温情的目光,芙蕖让人完全想不到的采取了一个主动的动作,就是突然抱住胡亥,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胡亥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个很会脸红的女孩,居然主动上来亲吻自己。他一手撑起芙蕖的上半身,一手捧着芙蕖的脸,两人唇舌交缠的吻了起来。吻着吻着,他就觉得自己又有点儿不安分了,于是把芙蕖的身子扶正坐起来,然后放开她。
“起吧,”他轻轻拍拍芙蕖的脸蛋,“别惹火了,惹出公子真火,对你可是个麻烦。”
胡亥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很好笑,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会儿让你阿母给你配一个宫院,好好休息一日,以后就不用再想着当值的事情了。”
他双手捧起芙蕖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一下:“今晚,芙蕖姊姊......”
芙蕖一下脸又红了。
胡亥和芙蕖一同用过了早餐,来到大殿丹陛之上刚坐下,陈平和燕媪也一同来到了大殿上。
燕媪满面春风、光艳招人的样子,时不时就飞一眼陈平,眼角满含春意。
虽然平时燕媪保养的就很好,心态也好,所以面容上一直是芳华不谢的光彩模样,但现在脸上的光彩,和以前的光彩,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就像一株牡丹在吸饱了水分后的那种水润般的艳丽。
“育母,客卿,这么早就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胡亥又带出了惯常的坏笑。
“臣谢过陛下的宽容和厚爱。”陈平先是一个大礼,然后直起身子:“臣打算五日后迎娶育母,特来奏禀陛下。”
“哦?好事儿啊,陈平,你还真的雷厉风行啊,是不是怕育母反悔啊?”胡亥笑得更坏了。
陈平微微有点脸红,还未及开言,燕媪就大大方方的说话了:“臣能得客卿垂青,不嫌臣残柳陋质,怎还会反悔?臣与客卿一同向陛下禀明此事,主要是臣若为客卿夫人,则臣的职司就应交卸,好专心打理府内事物。”
胡亥抬手一挥衣袖:“育母不要妄想了,你的永巷令还要做下去,你为我打理宫中事务我才放心。”
“除非,”胡亥又坏笑起来,“除非育母又要给我添一个奶弟,那样我必会准了育母的假。”
燕媪虽然是成熟女性,听到这个也多少有点脸红了。
“媒、卜、聘,都有了或是做过了?”胡亥又问。
“臣觉得媒就不需要了,适才入宫途中也卜过,臣等二人非同姓同氏,婚日也是卜出的,最近的就是五日后。至于聘,育母坚称无需,臣刚至咸阳,所有钱物皆陛下所赐,所以也就随育母心愿。”
“聘礼可不需,不过嫁妆朕还是要出的。五日后,我会亲临客卿府上,祝贺两位新人,朕的股肱之臣和朕的育母,喜结秦晋。”胡亥笑着承诺。
“臣等谢陛下。”陈平和燕媪又是大礼。
“另外,育母从今日起,就不用按宫中的时辰当值了,就按外臣见驾的时辰来宫内处事。”胡亥仍然是那副贼兮兮的笑脸,“还有,朕要诏告一件事情,封芙蕖和菡萏为美人,育母可为她们二人准备宫院和宫人及寺人。”
燕媪一听菡萏也封美人,微微一愣。胡亥抬手制止她发问,直接解释道:“芙蕖自不必说,至于菡萏,我也是非常喜爱的。只是现在年龄有些幼小,所以还不宜侍寝,怎么也要等到十五岁。但姊弟两人一封一不封,身份上就有了差异,菡萏还要当值侍候芙蕖,我觉得不妥。所以,两人同封,依旧是原来的姊弟平等关系,少了很多麻烦。”
燕媪一看皇帝想的如此周到,心中感激莫名:“臣谢过陛下的大恩。”
说着就又大礼参拜。
陈平立在一旁,对胡亥的这一举动感受又有不同。来咸阳才不过十日,他对皇帝在政务军务方面的大眼界是非常佩服的,觉得能给这样一个君王做事,无论当前天下有多大的麻烦,他都能用自己的才智和皇帝的信赖与支持全都摆平。
现在他又感受到了这个小皇帝另一方面的宽和和细腻,能够照顾到别人的心思。这与他心里所知的秦国历代君王都不相同。
自有秦以来,秦人往往都被认为是蛮族,未经教化,粗放蛮横,如何会有这样一个似乎完全不是这种风格的秦帝?想起这两天他抽空去拜望安期生时,安期生若有若无的似乎也在说这个小皇帝与老秦人风格不同,似乎另有什么隐情,但他提出的问题稍微明确一点时,安期老头就把话题岔开了。
哎,不管皇帝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坐在丹陛上主事的就是他,他的权威不容质疑。至于隐情之类,既然安期生不愿谈,这些术士的想法总是神秘的,那自己也不要太去深究了。皇帝允可了自己娶其乳母,自己还是不要太不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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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郡治相县(今淮北市相山区)的一家客栈前,一个红脸白发的老者正在看着一个中年家仆向轺车后放行装,准备启程,这位老者就是范增范老爷子。
范增因为担忧项梁的安危所以急急的离开了咸阳,原本想去会稽郡看看风色,找找机会把项梁救出来。可在离开咸阳并出武关的这一路上,他仔细权衡了几遍,又不那么急于赶往会稽郡了。
虽然他心系项梁的安危,可他并没有什么成熟万全的方略在胸。在咸阳时想要尽快赶到会稽郡,当时也只是想在会稽郡他还有一二相熟的朋友,到了之后看看有什么可以去做的事情。
范增并没有想采用暴力手段,因为他没有这样的资源在手中。而且,如果需要使用武力,那项梁自有自己的侄子项籍,能够联络山泽匪盗如震泽桓楚,来强行劫狱。可这样做就算救出了项梁,此叔侄二人也只能再次隐姓埋名逃往他处,或者加入桓楚的匪盗一伙,躲进草泽。
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因为项籍肯定早有和桓楚劫狱的想法。而一直没有实行,想必是项梁不允许。
范增要救项梁,一方面是公心,也就是同为大楚人,范增认为只有项梁才真正具备号召最多楚人起而反秦的足够声望。像景驹那样的三闾王族虽然从楚国传统的传承角度更为正统,可景驹的名望实在不能和项梁相比。除了名望上的差异外,项梁出身兵家具备领军作战的能力,还有像项籍、桓楚这样可为将军之人的辅佐。反观景驹,本人文弱,身边也没看到过有强大兵谋之人可为助力。倒是听说景驹和留县一带的豪侠有所接触,可豪侠是否能做好一个将军,范增心里没什么底。相较之下,还是项梁更值得自己用心。
此时他权衡折衷的想法是,推举项梁号召楚地民众,然后拥戴景驹为楚王,就是把景驹当个王位上的傀儡。
这是范增的公心。
范增当然也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通过救援项梁来充分显示自己的谋略与手段,让项梁能够看到并器重自己,在击败暴秦的大浪潮中,使自己这一生的抱负可以得以施展,让楚人可以扬眉吐气,报被暴秦灭国和饱受压榨的不世之仇。现在他虽然努力在想如何为项梁的安危奔走,可他更想通过这种奔走取得真正的成效,让项梁知道他范增,并成为项梁不可或缺的重要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