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正见他脸色很是难看,不禁十分担忧,关心地说道:“凌统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先让人服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凌云勉强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对了大人,您可知道飞云山庄之中是否还留有活口?”
吕文正道:“据地方上报的案宗来看,暂时还没有在飞云山庄里发现什么活口。”
凌云听了,只觉得心底深处一阵阵的恶寒,这种寒意是那种由内而外、透彻心扉的冷;直冷的他脸色煞白,牙齿都在打颤了。
吕文正见凌云那有些失控的样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又转过脸来吩咐杨振道:“你马上带人赶往飞云山庄,务必要仔细认真地调查取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相关有价值的线索。”
杨振喏了一声,冲着吕大人躬身一礼;然后转身急匆匆往外走去。
凌云忽然心念一转,叫住他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吕文正很不放心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于是便解劝道:“凌统领,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先不要去了罢。”
凌云眸底泛起一层浓重的悲哀;他轻轻摇摇头,语气坚决道:“大人只管放心,我没事的。此次的飞云山庄之行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去!”
凌云与杨振领命,带领侍卫风风火火来到了被天枭的人摧残蹂躏后的飞云山庄,见到的只有一片被火洗劫后的废墟。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冷落荒芜;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具具被火烧焦的尸首,面目皆非,无法辨认。
凌云忽然觉得好恐惧!谁知道在这些惨不忍睹的尸骸当中,会不会也有练亭中与练南春的!
想起昔日练南春与他诀别时伤心的眼泪,伤心的话语,他心中那剧烈的负罪感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昔日这里曾经院落篱笆,鸡犬相闻,白发垂髫,怡然自乐,是个世外桃源;而现在却是残石瓦砾,血光迷离,尸横遍地,成了人间地狱。
强烈的反差与对比剧烈地震撼着凌云那颗痛苦的沥血的心。他彷徨,他痛苦,他在一遍遍地追问:春儿,你是死是活?你到底在哪里?……
杨振见凌云脸色惨白,神色难看至极,不由又想起了在刑部尚书府时他那痛楚难当的样子,不禁担忧道:“凌大哥,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就说吧,这次你本来就不应该来吗——要不,让王全他们几个护送你先回去吧!”
“我真的没事……“凌云无力地以手扶着额头垂下头去。
尽力地稳定了一下自己那凌乱的心绪,他勉强打起精神,吩咐道:“杨振,你马上安排他们去分头行事,处理现场!”
杨振有些担忧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只是恭顺地点点头道:“好。”……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当凌云正在为练南春等人的境遇而忧心不已的时候,练南春也正在思念着他。
她独自一人坐在隐逸山庄庄外那片原野的鹿岩上,默默地吟哦着这两句诗,眼睛不觉氤氲了。
萧索的绪风中,孤零零地伫立着萧索的伊人;曾经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如今却消得苍白憔悴,楚楚可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练南春便常常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在这片空旷寥落的原野里迎风遐思,一呆就是很久。有时候天都黑了,她都不愿意回去。
此时,天上的乌云越来越重,直逼头顶,只压迫的人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要下雨了。
可是她仿佛没有觉察到似的,还是呆呆地坐着,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下。
不一会儿,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倾盆大雨哗哗地下起来了。练南春却依然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任凭狂风暴雨在她身上无情地肆虐。
练轩中、平明和尚、李刚等人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找到了练南春。当众人赶回来时,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狼狈极了。
练轩中埋怨道:“春儿,你这是怎么了,整日失魂落魄的,跟以前相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练南春不语,她仰起脸,眼泪不觉已滑落下来。
练轩中叹道:“春儿,你这又何苦,为了这种负心薄幸之人流泪,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