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婶当然知道劝一个精神病懂事乖巧基本上是在做无用功,但她还是出于心底里对负霜的同情与怜悯而这么做了。
进来的时候她有看到院子里晾晒的婴儿衣物与尿布。
一个孤身的女人家艰难地过日子,照顾一个婴儿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现在又把这个脑子有问题的成年男人交给负霜,这不更雪上加霜了?
她这些话也是在抚慰负霜,但落到杜有德耳朵里就有些气人了。
杜有德一脸不可思议,震惊地质问道:“辛苦?她把我打得满脸都是伤的你们看不到?你们是瞎了还是故意的?我要出去,老子要出去,老子没病,我没有神经病!”
然而,这一声咆哮之后,他竟然看见厂长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微微侧过脸跟一边的人感叹道:“唉,果然是脑子出问题了,越是有病的人越不承认自己有病,就像咱们厂里那些爱喝酒的工人一样,都认不出我是厂长了还讲自己没醉……”
一边的根婶望向杜有德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斥责杜有德的声音也加大了些。
“你哪儿有伤?啊?我看你这癔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说着,她又软了语气:“负霜还要带长青,肯定没办法一直照看你,锁着你也是不得已,你体谅体谅她吧,别天天瞎叫唤了,回头惹恼了邻居,你让负霜怎么过?”
听到这,负霜也很上道,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还是婶子能理解我的苦楚,唉,婶子你不知道,这两天都有街坊找我提意见了,算了,实在不行的话,回头他再闹我就把他嘴堵上,讲不出话就吵不到邻居们了。”
杜有德心里一沉,他都分不出心神来想自己脸上到底有没有伤了,反而一心想着负霜说要把他嘴巴堵上的事情。
这样的消息使得他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行人,仇恨的目光无差别地对对准了每一个人,这一幕落在根婶等人的眼里,使得他们更加确认了杜有德病情的严重性。
可怜见的,见谁都恨不得扑上来吃了对方,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既可怜又吓人,根婶被渗得后背都发凉了,离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负霜要锁好杜有德,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此刻,杜有德越发惊慌。
这些人不仅不信他,还要将最后的出路也给堵死。
这是个小院子,他又被锁在这偏房,要是他真的被堵上嘴然后锁在里面,那估计死了烂了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最重要的是,没了被人发现的风险,陶负霜这个女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弄不好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他还有可能等到下一次来人的时候吗?
杜有德只觉得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泌出一声冷汗,脑子里的各种猜想透过眼睛显露出来,使得他看起来惊惧而又焦灼。
被挤到悬崖边走投无路的杜有德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一心想要眼前的人们能够收回对负霜的信任,最起码也得对负霜起疑心,绝不能任由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扔下自己,然后甩手不管。
“我、我是重生的,陶负霜这个贱女人也是重生的,她报复我来着,她恨我杀了她和那个小崽子,我很有价值的,我知道怎么才能发大财,我知道未来的事情,你们不能扔下我……”
负霜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一旁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叹了口气,无奈道:“看吧,他就是这样,一句真话都没有,叫嚷不休,什么重生,我一点都听不懂,我只知道药材不晒太阳会生虫。”
说完,不管他们莫名其妙的表情,负霜兀自向杜有德提问,语气温柔,就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那你展开讲讲吧,你知道什么未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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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德恶狠狠地刮了负霜一眼,然后急切地说起记忆中的事情:“我知道,在未来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