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才回过神来,使出生平之力,拖着两条软腿,转身便跑。
所幸身后无人追来,马亮才也不敢回头,心砰砰直跳,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往马屁股上猛甩一鞭,只往驿站奔命去。
好容易奔到驿站,见了孙房平,马亮才大感心神恍惚,自觉胸口堵着一股气,有话不能说,有理不能辩,眼前一黑,便栽倒过去。
再后来,马亮才被马婆子接回了家,倒也睁开双眼,却说不得话,做不得事,喂水也喝,喂饭也吃,然后便只剩下一张痴笑的脸。
这一痴便是三天过去,直至眼下周茫召回了马亮才的惧魄,这才使他醒来。
待马亮才讲完事情的前后经过,那马婆子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包熟食。
马婆子解开其中一张荷叶,将一块猪头肉递了过来,马亮才也没细看,接来便吃进嘴里。
马婆子看儿子好了,满心欣慰,哽咽道:“儿啊,吃、吃,这些肉都是你的,你吃、吃……”
马亮才听得“吃、吃”,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啃得一团糟烂的猪头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雁荡山上那片汉子食人的场景,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李卯道:“这蠢婆子,你不如与他些青菜,他明明才在山上看到那群汉子吃……”
周茫抬手拦住李卯,说道:“马大娘,你儿子的病症现已除掉,你先与他拿些清淡饮食吃,过得几日再慢慢加些荤腥。”
言罢,周茫又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不容马亮才推辞,带着李卯与孙房平离了院子。
马婆子送至院门前,兀自千恩万谢地念着周茫三人的好。
待走得远些,孙房平忍不住说道:“周兄弟,小人今日着实大开眼界,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玄门奇术,我平日那些耍刀弄枪,却是儿戏一般。”
周茫道:“这张冥君符箓是我偶然所得,用了便是没了,却不如孙大哥技艺傍身,总归是自己的真本事。”
李卯道:“怕甚么,管他甚么明啊亮的,咱们炼它一、二十张便是。”
周茫知道李卯对炼制符箓一窍不通,便只是笑,随后又道:“眼下须得找到那群庄户,将食人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也解不开雁荡山的谜团。”
李卯道:“甚么眼上眼下的,俺们立马便去!”
周茫与孙房平说道:“孙班头,那些猎鹿庄户既是受过县衙整治,可否留有名册之类的案笔记录?若是有,我想借来看看,不知是否合适?”
孙房平连连答应,点头道:“当初为方便管制,县令相公确实教人写下了一本庄户名册,只是这名册放在县衙,待我回报县令相公,便可取出。”
三人正说着话,只见县衙里的一个门房从街面急急走来,拱手道:“孙班头,县令相公派小人前来告知二位大人,你与周大夫立即回县衙,有要事商谈。”
李卯道:“他怎地晓得俺们要回县衙?”
孙房平道:“我们出来了半日,县令相公必是与周兄弟安排好了身后之事。”
李卯问道:“身后之事?俺身后倒是有条尾巴,怎地不安排俺?”
孙房平只笑不答,引着周茫与李卯向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