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马婆子只一牵,马亮才脸上虽还在痴笑,但身子和手脚却是能活动的,很是顺从地跟着众人走到了院子里。
马亮才走到日头下,脸上痴笑略浅了些,只是双目仍是无神。
周茫暗启了灵瞳,看着呆立的马亮才。
灵瞳下,只见隐隐有一个甚么东西的人形轮廓,正围着马亮才上下转悠,却又始终靠近不得。
周茫道:“李卯,你与我去灶房一趟。还请孙班头看着这里,休要跌倒了马亮才。”
李卯道:“平白无故,去那黑黢黢的烧火屋子作甚?”
马婆子道:“大夫老爷想是饿了?要吃,婆子便煮几升米来,只有青菜下饭,酒肉却是没有的。”
周茫道:“马大娘,如此说来,你灶房上的铁锅是常使着的?”
马婆子道:“每日烧火煮饭,全仗那口锅了,怎能不使?”
周茫道:“那便借些你灶里的锅底灰。”
马婆子却道:“老爷莫不是要拿来治我儿子的病?婆子虽粗卤,但也晓得些小门小道,我早已使过锅底灰了,却是不管用。”
周茫笑道:“你是怎地使的?”
马婆子忽地来了精神,像是在卖弄甚么得意之事,口中说道:“锅底灰,便是又叫那甚么百草霜,将它抹在人眉毛上面,最是能治那些受了惊吓的。”
周茫道:“你虽知道这百草霜功效,却是用错了。”
马婆子驳道:“怎地会错?亮才小时受了惊吓,一抹一个好。”
李卯道:“那现在怎地不见好?”
马婆子支吾道:“想是他现在长大了……对这锅底灰不甚服帖了。”
周茫道:“还是你使得不对。李卯,你与我自去灶房。”
马婆子像是想起甚么,忙道:“老爷们歇着,婆子自与你取些灰来!”
说着,马婆子便撇下马亮才,自往那灶房去了。
李卯笑道:“这婆子心眼忒小!难不成还怕俺们偷她家的粮米?”
孙房平道:“寻常百姓,便是在这衣食住行四个字上过活,家中灶房自然是留心多些。”
李卯看着孙房平,道:“不想你也是个牵缠汉子。”
孙房平笑道:“李兄弟无牵无挂,自是比我等携老带幼的洒脱。”
周茫眼见马婆子拐进了灶房,立即掏出一张墨色赤纹的符箓,捏在手心,低声说道:“孙班头,李卯,等那婆子出来,我便用此符箓将马亮才弄醒过来,只是须得你俩帮我瞒着这婆子。”
李卯道:“干甚这般偷摸?俺是来救他,又不是害他!”
周茫道:“李卯,你与我还有孙班头,皆是这玄门里的人,那婆子却是个寻常百姓。雁荡山之事,何苦将她掺合进来,免得又生出别的是非。等那婆子出来后,你和孙班头务必与我做个遮掩。”
孙班头点头道:“正是此理。周大夫,你要我做甚么,只管说来。”
周茫便与李卯和孙房平交待了一番,孙房平自是答应,李卯虽有些不愿,只言行事不痛快,也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