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若是今日没有君呈松在,朱家人并不见得会这么快调转枪头。
眸光落到对外界一无所知,仍旧懵懂眨眼的婴儿身上,沈青鸾无声地叹了口气。
将他救出来,让他在没有母亲的朱家成长,真不知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念头一起,沈青鸾忽觉心中一阵消沉,也无心再和朱家辩驳。
冷淡地点头,便回了沈府。
徒留朱夫人看着她不甚明确的姿态,急得一阵跺脚。
回头走到赵藏枝面前,抬腿便踹了她一脚!
“都是你这个贱货!”
“住手!”一个男人架住朱夫人的动作,手腕一翻,将她踉跄地推开。
赵藏枝闻声,如蒙大赦,抱头的手终于松开,急促地扯着来人的衣摆。
“夫君!”
丁达嫌恶地一把将衣摆拽了回来,“将赵姨娘带回去。”
赵藏枝没察觉到他口气了的不耐,这会还满是有人撑腰的委屈。
“方才朱家人胡乱栽赃污蔑我,还唆使这些贱民用东西砸我。”
平心而论,丁达对她算得上不错。
疏而有礼,冷淡和气。
对比起赵家那些刻薄辱骂的,和丁家其他人毫不掩饰的轻鄙,丁达算得上给足了一个姨娘该有的体面。
只是,也仅此而已。
这会,赵藏枝在外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招惹了京都著名的积善之家朱家。
丁达就算再怎么宽宏,也摆不出风度来了。
“住口。”他朝赵藏枝投去警告的一瞥。
只可惜,饱受羞辱的赵藏枝压根没看到。
或者说,哪怕看到了,她岌岌可危的理智也支撑不了她做出合适的决定。
满腔羞愤委屈袭上心头。
在马场上断臂之时她没哭,被父亲命令自己扇自己巴掌时她没哭,一顶小轿被抬去丁家时她也没哭。
这会,却是眼泪湿了眼眶。
沈青鸾做了这么离谱的错事,甚至被苦主打上门,可然后呢?
她自己巧言善辩也就罢了,沈舒居然一丝怪罪之意也没有,居然还替这个女儿做保。
还有镇远侯。
上次在马场,最后关头就是他出面,让父亲不得不低头胁迫自己认输。
今日他仍旧挡在沈青鸾面前,甚至不惜撒谎,假称毁尸的人是他,将一切风雨揽在自己身上。
哈哈,真可笑!
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蠢货,居然会生出救人的怜悯之心。
打量着大家都是蠢的,他说什么都信吗!
可笑,可笑!
最可笑的是,沈青鸾这样和离过的破落户,该沉塘的破鞋,凭什么有这么多人不顾脸面和是非来维护她!
明明金尊玉贵、规行矩步、一直恪守礼数,立志成为京都第一贵女为赵氏挣脸面的女子是自己。
凭什么到头来,自己只能做平日看不上的人的妾室。
而沈青鸾却成了众人手中的珠宝呢?
不甘和怨恨混合着嫉妒充斥着整个大脑,赵藏枝几欲崩溃地看着丁达,带着几丝破釜沉舟的疯狂道:
“夫君,沈家和朱家辱我至此,夫君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受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