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窗边的翠翠忙回身道:“赵家的轿子过来了。”
闻言,陈芳眼前一亮,起身走了过去。
沈新月面露迟疑,朝着沈青鸾看了一眼。
沈青鸾冲她点了点头,沈新月便也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
赵家的轿子,哪怕是最朴素的,也比寻常人家要奢华不少。
单单是封顶的木材,便是用的十年才能长成的黄梨木,其后更是蜿蜒着十数箱嫁妆。
若是普通女子能有这般出嫁的阵仗,应当称得上极为光彩了。
可惜,赵藏枝并非京都普通老百姓的女儿。
她是,赵氏嫡女。
是赵满楼消失后,赵氏年轻一辈最寄予厚望的女子。
她本该十里红妆,本该冠盖满京,本该高居主母之位,成为京都贵女之中遥不可及的传说和羡艳。
可现在却,一顶小轿。
丁家无人迎亲,赵氏也无人相送。
就这么孤零零地从沈新月眼底过去,化为一个泯然众人的黑点。
沈新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怔愣着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丁家会纳她做妾,而赵家,还答允了呢?”
她的确不明白。
前一日,赵藏枝还是高傲矜贵的贵女,一夜之间,却全都变了。
“赵藏枝自己竟也答应?”
陈芳收回眼神,看着懵懂的沈新月,不在乎地摆手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当然是因为她犯了错。犯错自然该罚,沈姐姐,你说是不是?”
沈青鸾正在喝茶。
闻言,自雾气缭绕中抬起眼眸,悠远地朝窗边两个懵懂天真的女子看去。
有错该罚?
这句话说不上错,却绝不适合放在赵家。
毕竟以往,赵藏枝做过的错事,难道还少吗?
偏偏是这一次吃到了教训。
不过是,技不如人,输在她手上罢了。
不,或许可以说,是赵氏不愿为了赵藏枝,去拗君呈松这条大腿。
只是,真相太过残酷,沈青鸾并不愿自己妹妹过早地知道这些。
吹散茶杯中的雾气,沈青鸾眸光温和了下来,笑道:
“赵藏枝若不是赵家的女儿,而是沈家,沈氏族中的长辈自然不会如此处置她。赵家送她去做妾,是因为她违背了赵家的族规。”
沈新月和陈芳齐齐一愣,仿佛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沈青鸾放下茶杯,继续柔声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小到沈家、赵家这样的氏族,大到整个大周,都有不同的规则。
赵藏枝往日受了赵家的好处,自然该遵守规则,我们也是一样。规则,便是我们头顶的那根红线。
平日里我们享受着贵女的待遇,可若是触碰了那根红线,其结果,是我们绝对无法承受的。”
语毕,沈新月和陈芳俱都沉默了。
违反规则?
会有这样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