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恰恰也是沈青鸾最厌恶的一点。
盖因她曾经就是其中不得反抗的受害者,如今,却成了推波助澜的帮凶。
甚至赵藏枝对沈青鸾的恨,也并非来自赵藏枝自己的本心,而是被加诸在女子身上的束缚所训诫而已。
所以赵藏枝问她满意吗?
她当然是不满意的,盖因她从未想过要迫害同病相怜的女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如此做,盖因世道如此,她也有要守护的人……
若不让赵藏枝付出代价,针对沈家的流言,永远不会有平息的一天。
微不可见地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沈青鸾声音平静:
“赵姑娘言重了,姑娘们之间的打赌而已,正如女子之间随意说出口的闲话,不值一提。今日之后,想必无人会放在心上。”
她直直对上赵藏枝怨毒的目光,不闪不避,直至赵藏枝自己心虚避开。
她说的不止是赵藏枝受辱一事,更是说赵藏枝刻意散播出的,与沈氏女有关的流言。
今日有她铁血手腕震慑在此,想必京都之中再也无人敢非议她沈青鸾!
沈青鸾气定神闲环视了一圈,见其他交头接耳的女子俱都胆怯地将唇紧抿,方才满意地勾唇一笑。
“新月。”她将沈新月唤到身边,“今日玩得开心吗?”
沈新月眨了眨眼,似是懵懂,又似是明白。
只是这会,看向她的眼神再也没有讥讽轻鄙,反而充斥着畏惧和瑟缩。
沈新月心头原本的委屈和害怕忽然间一扫而空。
她重重点了点头,“我喜欢骑马,明日我们还来好不好?”
沈青鸾缓缓绽开一个难以描绘的笑,既像是春日清晨草尖儿上最清澈的露珠,又像是夏日深夜天上最柔婉的月。
“好。”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哪怕君呈松极力控制自己,也仍旧忍不住余光紧紧瞟着她。
若被她这样温柔对待的人是自己……
仿佛察觉到什么,沈青鸾侧头瞟过来。
君呈松如同做贼一般立刻收回视线,左手紧紧握住长刀,雕塑般优美的肌肉紧绷隆起,像是被拉满的弓弦。
沈青鸾:……
若是再呆下去,难免又要露出马脚。
沈青鸾转头,冲陈宣行了一礼,又去向君呈松道谢。
陈宣还未开口,君呈松抢先道:“当不得这声谢,今日之事发生在本侯的马场,本侯理当做主。”
这话好似别有深意,不过沈青鸾已经不愿再多想,疏离地一笑,并未接话。
这些人,这些事,带给她的只会是无尽的麻烦。
只她的冷淡架不住对方的热切,眼看她带着妹妹要离开,君呈松又沉声道:
“今日是本侯招待不周让沈姑娘受了委屈,本侯理当赔礼道歉——”
“不必。”
沈青鸾干劲利落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今日之事跟侯爷无关。”
她警告地看了君呈松一眼。
不止是今日之事,她所有的事,都跟君呈松无关。
只一眼,君呈松所有的兴奋和雀跃都化作苦涩,苦得他舌尖都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