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向君呈松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解。
为什么?这应当,不是他会做的事吧。
平心而论,她在筹谋今日这一刻,并未将君呈松的反应设计在内。
至少,并未将他看作帮手。
哪怕,他对自己的心思掩饰得并不多。
可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喜欢,不是吗?
君鸿白对杜文娘,曾经也是深爱的。
可如今,杜文娘若是站在他面前,只怕君鸿白都会不屑一顾。
盖因他的爱实在参杂了太多杂质。
譬如这一刻,他对沈青鸾约莫也是有爱的。
可他的爱,便是将沈青鸾的尊严踩在脚底。
而君呈松?
他在狼群野兽之中厮杀存活而生,成王败寇或许是他最原始而直观的生存观。
却在这个沈青鸾意想不到的时候,做出了这种隐忍的、承担骂名和君家族人唾骂的决策。
男人真是奇怪。
沈青鸾将心中起伏的纷杂掩下,和沈母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母意会,也不多遮掩,忙从胸口掏出一张信纸。
“好,侯爷敢为侄儿做主,也算是让我们知道镇远侯府并非全都是背信弃义之辈。”
信纸摊开,呈在人前,“既然如此,请侯爷宝鉴。”
君呈松未曾多言,挥手示意薛隐去取他的官印。
不多时,深褐色的印鉴便取了来。
君呈松伸手接过,深吸一口气,万众瞩目之中,在信纸上盖下一印。
时人签订和离契书,要么就是签字为凭,要么就是盖私印。
君呈松这会以官印为凭,是彻底断了君鸿白反悔不服的念头。
沈母如获至宝将那封和离书捧回来仔细看了看,确认印章丝毫错处也无,才小心翼翼地捧至沈青鸾面前。
“青鸾,你看看。”
沈青鸾随手接过,并未多看,坦荡施施然道:“不必看,侯爷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
她面上淡然无波,便也无人知道,方才君呈松要盖章那一刻,她的心几乎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渴盼了这么久,希冀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就这么递到她面前来了?
印章和纸面分开,红泥烙下,尘埃落定!
饶恕沈青鸾生性自持稳重,心脏也不由自主漏跳一拍。
随即,便是对君呈松陡然生出的感激。
偏偏,这感激还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若是让人察觉出她和君呈松之间的过往,今日对她的赞誉和怜悯有多少,日后对她的羞辱和唾骂便会有多少。
心中百转千回,沈青鸾脸上纹丝不露,眼眸略略垂下,“我和镇远侯府的渊源,今日尽断。日后君沈两族,再无恩怨情仇。
若无事,还请不要上门打扰,多看君家人一眼,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话,激得君鸿白和君呈松两个,心中齐齐一阵刻骨钻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