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陆氏可是毫不犹豫就将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还以德报怨替陆氏找补?
真不知道该说她太善良还是太愚蠢。
视线正中央,沈青鸾淡环顾四周,才重新看向玉清道长,眼底满是委曲求全的哀求:
“陆氏虽然不是侯爷生母,也并无养育之恩,可总归有母子名分在,怎么会在今日宾客盈门的日子刻意陷害侯爷?
想必只是因为侯爷征战沙场威势太过,老夫人才会以春风饮来让侯爷清心明气。”
沉默,一言难尽的沉默。
众人看向沈青鸾的眼神,已经可怜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太可怜了,府中出了这样的肮脏事,被陆氏如此侮辱磋磨,还要捏着鼻子来替她收拾残局。
可怜得叫她们都不忍直视了。
果然,玉清道长双手结了个莲花印,双眸轻阖,只说了一句:“前朝修道之人,的确有传言可以春风饮助益。”
这话并不算撒谎,也不算替陆氏辩解什么,只是她身份非比寻常。
很多时候,她的态度往往能代表一锤定音的结果。
屋子里的妇人俱都沉默下来,哪怕陆氏反应明晃晃地写着不对劲,也无人提出来。
眼睁睁看着陆氏被沈青鸾派人扶了下去,算是接受了沈青鸾这个拙劣到有些可笑的解释。
而屋中来赴宴的官员勋贵却都沉思起来。
方才沈青鸾说的话看似是内宅妇人语无伦次的求饶之语,却实实在在点醒了众人。
君呈松可不是一般人,相反,他从战场上硬生生厮杀下来,手上沾的人命比十座乱葬岗加起来还要多。
若真传出丑闻,今日在场的人还能有什么好活的。
就算他不敢将众人屠尽,可挑几个看不顺眼的宰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今日来镇远侯府的,都不是什么高官贵爵。
难道让他们拿命来赌,赌那个被挑中的倒霉蛋不是自己吗?
想清楚这一点,众人几乎都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接话道:“原来如此,老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前朝的春风饮我的确听说过,原是修仙圣物,老夫人竟也找了来,真是不容易。”
“侯爷误会了,不过老夫人心胸宽大,应是不会计较。”
众人接连说着恭维话,君呈松心中即便对陆氏算计他一事仍旧厌恶至极,这会也知道沈青鸾的说法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更何况,沈青鸾都已经开口。
别说她是替自己解围,就算她是让自己跌入刀山火海,君呈松也不会有任何质疑反对。
君呈松沉默着点头,众人心神俱都松下,擦了擦额汗,拱手打了几句哈哈就准备告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再发生个什么,他们可是招架不住啊。
只是有的时候,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众人还没提出告辞,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杜绵绵忽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豆大的汗自额间滑下,杜绵绵神情扭曲地伏在桌面上,“救命,救命,我的肚子!”
此起彼伏的哀嚎,众人直叫晦气。
玉清道长连忙上前替杜绵绵把脉,凝神查了片刻,忽然皱眉斥道:
“真是胡闹,孩子都五个月了,正是忌热忌补的时候,怎么还吃燕窝这种大补之物。”
原来是吃坏了肚子,众人提起的心险险歇下。
下一刻,却听到沈青鸾素来淡定如朗风的声音透出明显的惊慌:
“什么?孩子已有五个月?可杜姨娘入门,分明只有三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