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觉得他或许可以收回前言,这俩傻子之前可能真的不是在担心他难过才闹腾的,纯粹就是自己皮痒了。
烈士陵园的守墓人老远就注意到了三个穿着海军军装的军人,等三人走近了,看清三人的军衔,顿时一愣,站起身走出门朝三人敬了个礼,“首长们好。”
许言三人立即回礼。
许言笑着打招呼,“老班长好啊。”
一般在烈士陵园守墓的都是退伍的老兵,眼见这位虽然有些发福但依旧壮硕地中年男人敬出标准威严的军礼,眼神坚韧如松,更别提还有这日复一日枯燥的守护,这一声老班长他就必然担得起。
由于归队的时间太紧,许言三人也没和这位老班长多聊,招呼了几句就快步走进了烈士陵园。
整个行程的时间都是规定死的,但为了防止迟到归队,冗余量还是留了不少,但许言没有踩点的习惯,他一向都是早到的那一个。
许言战友们的陵墓就在山脚下的一片园区之中,进了大门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他们三人挨个地在墓碑前放下准备好的鲜花,然后站于最中庄严地敬礼。
天公作美,之前一直阴沉沉的天色忽然明亮起来,冬日的暖阳洒下,照得三人纯白的军装仿佛在发着光,一阵微风拂起他们帽檐下的发丝。
长长的一队学生从山顶往下走着,活泼好动的初中生们没有任何一人喧哗嬉闹,他们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一排排墓碑上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下方都躺着一位沉眠的英雄。
很多人远远地就看见了三个身穿纯白色军装的人影,目光不自觉地被他们的身姿吸引。
阳光从他们的身后洒下,同他们身姿一般笔直如白杨的影子于他们正前方投下,连接着他们与他们的战友。
光与影,生与死,从来都无法分割。
战友情亦是如此,不论生死。
老师们制止了队伍的前进,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不少感性的小孩被肃穆的氛围感染,不自觉地朝着那三人的方向抬手敬礼。
孩子们少先队的礼敬得标准的没有几个,但每一个都无比真诚,最后所有人都敬起了礼,老师们也纷纷行了注目礼。
一分钟过去,许言三人转身朝着师生们的方向回礼,等孩子们在老师们的示意下放下手后,他们才将手放下。
这唯美又庄严的一幕幕被随队拍摄中学生为烈士陵园扫墓的摄像师完整地拍摄了下来。
但他距离三位军人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再加上他们刻意将帽檐压低的缘故,摄像机根本无法拍摄清楚他们的样貌,于是摄像师下意识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迈出脚步。
领头的那位个子最高的军人发现他的动作后抬手制止了他,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靠近。
摄像师立马就乖乖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又往后退回了原位,以表示自己清楚了。
许言见状转头对着那一排整齐的墓碑笑着道,“这摄像小哥素质挺高啊,你们说是不是?”
墓碑当然不会回答,于是许言等了等,接着道,“这几年我都不敢来看你们......”
不等许言的话说完,忽然一阵大风吹过,一枚纯白色的花瓣被裹挟着从他的眼前略过,留下一抹刹那的美,然后飞向高空,飞向撕裂了乌云的太阳。
许言怔了数秒,抬头看向依旧朝着高空飞去的花瓣。
因为背光而放大的黑溜溜猫瞳陡然间直视太阳,瞬间便缩成了极细的一条竖缝,几乎只剩下灰蓝的眸子仿佛在这一刻与乌云之间的那小片蓝天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