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检查了阿西莫夫已经制造好的三杆枪,清一色的手铳样式,枪膛内只能填装一发霰弹或者把它当成燧发枪用。
看起来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陆凡皱着眉头,将它们拿起来。
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年幼的陆凡只能由老家的爷爷奶奶照顾。
闲暇时,爷爷经常偷摸拿出那杆老猎枪,带着陆凡进山打兔子,猎野鸡。而陆凡也学到了一手保养土枪的手艺。
这三支自制单发霰弹枪虽然极其简陋,但是能改进的地方也不少。陆凡就扒拉着桌面上的零碎,开始给它们美容。
一番捯饬下来,三支枪样子看起来洋气了些许,至少基本不会炸膛了。
再加上攒下的杂什——一堆看起来还很新的轴承、大半瓶润滑油、一顶战前生产崭新的狗皮帽子,最后是一个精美的烟斗。
陆往背包上插了一根浸润了“油鼠”的油脂做成的火把。
油鼠是少数经过辐射变异后攻击性几乎为零的变异兽,连小孩子都能用简单的陷阱抓到,处理方式就是将它们剥皮放血,挖出体内丰腴的油脂,找个容器融化后,浸润火把即可。
它们的肉并不能食用,有毒不说,闻起来还有一股极其浓烈的腥味儿,但它们的脂肪却极易燃,而且燃烧起来却诡异的拥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具有驱散各种昆虫的功效。
想想都觉得奇妙。
核战争摧毁了一切,但是核战争又催生出一大堆有趣的生物。
炼制油鼠的油脂是每个地铁人这辈子必须掌握的技能,毕竟电力已经在绝大多数地铁站内都是紧俏物资,人们想要在里面获得光明,那就只能用火把。
检查好防毒面具,特别是滤毒罐,没有它们,防毒面具就是一个笑话。
手铳内填上了一枚霰弹,胸口的小皮带插了5枚,这就是阿西莫夫同志的全部武力了。
趴在房门口听了几分钟,确定外面没有什么活物后,陆凡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门。
“蹭”
打火机引燃了火把,明亮的火光驱散了黑暗与寒冷,也稍稍驱散了陆凡内心的恐惧感。
这一段路程直线距离足足有八百米,而他要抵达的地铁站口则需要走上大概两公里左右的路程。
他需要抵达地下车库的另一头,那边有一个隐秘的地铁入口,其实是一个枯井,然后钻入一条地铁维修隧道,最后沿着铁轨,弯弯绕绕几次就能到。
这段隧道已经被站内的人频繁的光顾无数次,里面虽然阴暗,但也算是比较安全,至少就有一批人因无力生活在站内,也不敢当“独行者”,只能相约在隧道内生活,希望抱团取暖能够驱散变异生物以及无尽的恐惧。
越往站点方向走,人类活动的痕迹就越明显,生活垃圾、熄灭的火堆,当然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在离站点入口不到200米的时候,大片破布帐篷就这么扎在地铁轨道路基上,面对来敌方向还堆砌了大量沙袋以期抵挡变异兽的进攻。
望着插满钢筋张牙舞爪的沙袋掩体,陆凡高举火把缓慢靠近。
“嘿,那边的人,放下武器慢慢过来!”
一台自制探照灯被突然点燃,明亮的橘红色火光瞬间将陆凡笼罩,一个大汉扯着嗓子用俄语大喊。
其实这玩意儿很是简单,将一口铝制大锅打磨到透亮,在前面点燃油鼠火把,这就是一个简易的探照灯了。
陆凡吓了一跳,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至少有十来杆枪明里暗里的对准他。
只要他敢做出危险性动作,十几发各种样式的霰弹就会直接招呼过来,警告的话都不带说一句的。
“放松各位!”
陆凡同样操着俄语高喊着,举起双手,缓慢前行。
“我只是个做点小生意的。你们瞧!”说罢侧身,露出背包。
领头人望着陆凡一身人畜无害的商人标准装扮松了口气。随即吩咐了几句,然后,油鼠牌探照灯就熄灭了。
几步就抵达了入口,这是一个用木质栅栏辅以铁刺网做成的门栏,一两只变异兽也许能拦住,一打儿变异兽来个集体冲锋绝对能把这个脆弱的城门冲击得稀里哗啦。
几人给他挪开了障碍物。
“嘿,小子,很面生啊?哪来的?”一个拎着土造“杂碎”枪的男人打量了陆凡的亚洲面庞惊讶的问道。
陆凡笑了笑:“怎么,不欢迎外地商人么?”
“哈哈哈那倒没有。”
男人爽朗的笑了笑,侧过身,示意陆凡入内。
一个瘦小的男人凑了上来,面露一丝喜色,询问道:“吃的?”
陆凡自然理解他的意思,摇摇头,抖动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金属碰撞声。
“就是些金属物什,没有可以入口的。”
看样子又是个材料商人,围观的几人失望地摇头,让开大路。
陆凡摇摇头,继续前进。
愈往里走,空气愈发污浊,男人的体臭,屎尿味,脚臭味,自制烟草,还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萦绕在地铁的每一寸角落。
终于,他来到了贫民窟的尽头。
与简陋的贫民窟城门不同,一扇方形的厚重全金属气闸门矗立在前方,不仅隔开了两片区域,也隔开了两个阶层以及生与死。
深吸一口气,陆凡有节奏地拉动从墙壁里伸出来的一根麻绳,稀碎的钟声传出。
“什么情况!”
声音极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为了避免里面的人听不到要让自己说第二次,陆凡只能用力扯着嗓子大喊:“我来卖点东西!”
“呜~”
气闸门打开,一阵亮目的橘黄色光亮肆意挥洒出来,引得陆凡闭上了双眼。
“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独行者前来了,欢迎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