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柯林特跟着牛仔们赶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摔断了他的胳膊——他是真的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但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很无奈,拿他没办法。自从马修的母亲海伦去世以后,这个家里就没人能劝动柯林特这头倔驴了。
“我知道,我劝过他了,但是你知道这个老头儿有多倔。”马修顿了顿,“不过没关系,反正有我在,我们会盯着点儿他的,别担心。”
“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你。每次你一遇到危险,我就会有所感应,我能感觉到你,马修,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待在家里,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真希望有朝一日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克莱尔把手按在马修的胸口上,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而且这些事情本就不该由你来做,这些杂七杂八的脏活应该都是亚瑟来处理才对……该死的亚瑟……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他不在,就只能由我来做了。”马修把杯子往桌角上一放,用手在克莱尔的头顶拍了两下,“别担心,只是去侦查,不会出事。”
“每回你都是这么说,但是哪回不出事?”克莱尔张开双臂给了马修一个拥抱,“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这么多牢骚的,我只是希望你们注意安全。每次家里有人出远门,我就会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会回不来。”
“我知道。”马修也紧紧抱住克莱尔,又拍了拍她的脊背,“就麻烦你和汤米看家了。”
“——一大早就黏在一起了?你们的关系可真让人羡慕。”
循声望去,是托马斯端着他的杯子走进了厨房,他对这对腻在一起的兄妹完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倒是也想抱抱你,可你太老了。”克莱尔松开手臂,笑着回应道,“衰老是会传染的,我还想多年轻几年呢。”
“何止是老,他孩子都快和我们一般大了。”马修接过话茬,吐槽正在倒咖啡的托马斯道,“不管汤米承不承认,他都已经是‘老东西’了。”
“滚吧,你才是老东西呢马修!”
一大早就被弟弟妹妹调侃了一番的托马斯闷闷不乐地端着杯子走出厨房。
他每天早起都会坐在门廊前的椅子上喝咖啡,这样可以让他这一天过得更加清醒,他今天也打算这么做……
结果托马斯刚走出厨房没过多久,马修就听见他大吼了一声“操!”
马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桌子上弹起来,从固定在厨房门上方的枪架上取下一把连发步枪,径直冲向门廊。
大门开着,托马斯就端着杯子杵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门廊台阶上的男人,男人背对着马修,套在外面的外套脏兮兮的,就算不闻也能看到一股异味儿。
“——你他妈是谁?”
马修举起步枪,指向那个人的背影。
“这里是私人农场,不是他妈的旅店,你来错地方了!快滚!”
头戴牛仔帽的男人回过头来,露出了自己真面目。
“……马修,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亚瑟?”认出男人身份的马修放下了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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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亚瑟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家门口,要知道自打他被柯林特赶出家门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联络过,没有托人传话,没有寄来信件,当然也没有记述了自己境况的电报——什么都没有。
亚瑟·德莱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音讯。
柯林特甚至以为亚瑟已经死了,被森林里的黑熊袭击,尸体被拆解成很多段,又被土壤分解腐烂,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亚瑟·德莱尼这个人……
但是其他的人都坚信亚瑟还活着,因为这个该死的混蛋生命力十分顽强,能杀死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如今,他却突然间出现在了别墅的门廊前。
“亚瑟……”马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站在门边,望着近在眼前的亚瑟,“你这一年多死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快了。”
亚瑟试图扶着门廊上的石柱站起身来,可刚一用力便腿一软跌倒在地。
马修这才发现亚瑟的衬衫上沾满了血,而他刚才坐着的地方也淋着斑斑血迹。
“该死!他受伤了,马修,我们赶紧把他扶进去!”托马斯随手把杯子往地上一搁,和马修一左一右架住亚瑟的双肩,打算把他拖进屋里。
可亚瑟却有些不情不愿:“等一下……”
“等屁等。”
“我不想弄脏屋子的地板……老头儿又该生气了。”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托马斯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亚瑟!”
兄弟两人将亚瑟架进屋子,左拐直奔餐厅,他们打算把亚瑟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克莱尔!”马修喊道,“把桌子收拾干净。”
克莱尔在认出亚瑟后呆愣了那么两三秒,然后立刻把餐桌上摆放的碗盘推到一边,清出一片空地。与此同时,兄弟两人将亚瑟抬到了桌子上,一把扯开他的格子衬衫,将亚瑟腹部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该死……”马修骂道。
亚瑟这是被子弹给击中了,后背上没有伤口,说明子弹还留在体内,通过观察伤口的边缘,马修猜测亚瑟应该是给自己撒了一层牲畜用的止血粉末,虽然有一定效果,但他在回家的路上又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伤口又重新出血……
这个狗杂种生命力也太顽强了,鬼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克莱尔,把橱柜里面的威士忌拿出来,对,就是那个橱柜——马修,你去拿药箱,就在大厅的架子上,”托马斯冷静地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下达指令,然后又强行钳住亚瑟的双臂,叫他没办法继续乱动,给伤口带来二次伤害,“听好了亚瑟,我要把子弹头从你身体里挖出来,否则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亚瑟疼的说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
“——我们难道不应该去请医生吗?”克莱尔拧开威士忌的瓶盖,递给托马斯。
托马斯把威士忌的酒液往亚瑟的伤口上一浇,疼的亚瑟龇牙咧嘴。
“这里没人能帮我们,克莱尔,等医生来了,他也就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