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名鲁巴女子还是重新裹上了皮毛和布匹,狼狈地离开了这处专供项天明等人休息的沙丘。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地里越走越远,项天明哽着喉咙,没有再说话。李斯特走到那女人放下的果子堆面前,随手捡起一个咬了一口,“味道怎么样?”小a试图岔开话题,打破这种令人难受的氛围。
“有点苦涩。”李斯特蹲在地上看向那个几乎已经要完全隐没在夜色中的瘦弱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三人都闷闷不乐,草草吃了几口鲁巴人送来的其他食物后便早早躺在毯子上闭眼睡觉。项天明合着眼,侧身躺在厚厚的皮毛毯子上,左手抓着身下这不知名的动物皮毛心如乱麻。
从联邦的瑞格拉空间站,到奥尼尔太空港,亦或者是至暗日星系,再到这颗荒凉的沙漠行星。似乎偌大的文明区,居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让这些可怜人能够安安生生活得下去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项天明在脑海里忍不住一遍遍地反问自己。为什么我们能超光速飞行,有的人却一辈子出不了自己所在的空间站?为什么我们能给予地球圈的居民全面的福利,有的人却要挣扎在温饱线,与星际海盗搏命?为什么我们能有那么多逍遥法外的狂徒和野心家,有的人却要如同猪狗一般被隔离在荒野?
千百个为什么回荡在创世星系3b-2号行星上,一个名为项天明的魂灵脑海中,并且久久挥之不去,几乎要把他的心灵压倒。
这种源于自己灵魂深处的发问,向来有且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被自己的提问所压倒,心灵破碎,被动接受这残酷冰冷的事实。要么,是在自我的反思与拷问中,被逼迫着,挤压着,成就一颗坚强的,明确的,对人生除开物质享受外还有所追求的心。
而项天明现在正在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留给他的,到底是一颗破碎的心,还是一颗钻石心灵,单凭这一个晚上是看不出来的。但也许可以说,在以后的千百个日日夜夜里,是一定会显露出来,昭示给这个世界的。
而这样的转化,势必是痛苦且漫长的,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深夜,项天明依旧在毯子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感觉总是令人十分煎熬。抱着睡也睡不着,干脆起来逛一逛的想法,项天明裹着毯子站上沙丘顶端。
环顾四周,引入眼帘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和夜色。那些歪歪扭扭的曲线隐没在远方的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而沙丘顶部的月亮弯,仿佛是某些远古生物宽厚的脊背,不由得叫人浮想联翩。也许,所谓沙漠,也是一种形式的海洋。
项天明如此想到。这里的海洋以沙地为海底,空气为海水,连绵起伏的沙丘就是变幻莫测的海底地貌。
这里的海水很深,可以一直向上延伸到近地轨道上,在那里依旧有气流亦或者说海水扰动着,将海底的泥沙带到其它地方去。
而鲁巴人和其它顽强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就是居住在大洋海底的生命。有时候会有远洋船从海面飘过,落下一些‘养分’。至于这些船是航行在天空还是海面上,对于这些居住在海底的人来说,可以说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