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让您不必教导,也有人愿意自学。”
齐妫愕然。
陈昌放下帽子,说:“不知道您是否记得,我三岁时,您曾经为我做过一把小木刀。”
虽然他没说想要,纯粹是老妈手痒,拿他的生日礼物当借口做刀玩。
“您的技艺很娴熟。”那把刀削得很漂亮,还阴刻了字。
陈昌又笑,说:“有时候您的想法也很有趣。”
偶尔齐妫会冒出天马行空的发言,陈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他认为她的思维很开放,延展性非常强。
“而且您非常擅长学习。”
他知道齐妫是后学的秦语,教导他的时候还在源源不断地扩充知识面。
有这几点优点就已经够了。学习能力、创造能力、动手能力,陈昌认为齐妫的未来不该在小小的宫室内。
“母亲,以手劈绩捻搓远远比不过纺车织机,但织机是天生就有的吗?”
齐妫隐隐感觉到陈昌要说什么。
“当然不是,它是人创造的。那未来会有更便捷的纺织技术出现吗?”陈昌似乎是真诚的疑惑,又似乎在鼓动谁。
齐妫思绪纷繁,低声道:“我以前从未告诉过你一件事……我的外祖是木工。”
她的手艺就来源于此。离儿时太久,她好像早已经忘却了那些回忆。齐妫虽然是妫姓田氏,但她只不过是齐国宗室里分支的分支的分支……比起贵女,齐妫更像是野蛮生长的女孩。
齐妫长长叹气,哀叹逝去的童年。
陈昌却笑,跪坐在妈妈面前,说:“母亲的名是什么?”
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齐妫无法回答,平民女尚且有名,她却没有名字,只有好阿女这样的代称。
陈昌懂了,小声说:“母亲为自己想一个名吧,像我的‘昌’一样,起一个好听的名。等我回来之后告诉我,好不好?”
别的人他管不了,但陈昌不希望自己的妈妈只能留下一个x氏的类似指向。
闻言,齐妫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像被揉皱的布料,缩成一团,又鼓胀,将心填满,她抬袖遮脸,侧首拭泪,哽咽道:“昌啊……”
我何其有幸,能有你这样的孩子啊。哪怕现在死去,我的一生也已经足够了……
陈昌等抽泣声渐息,说:“织机手摇、脚踏,纺线多与少、快与慢,可以改造的地方很多,我对此不了解,但我相信您有做到的潜质。”
主要还是给老妈找个活干,不能让她闲着。与其空耗时光,不如让她把精力都集中到构思设计纺织机上。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陈昌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妈,你一定行的!给你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知道了。”齐妫红着眼眶点头。她决定等会先拆一遍织机热身。
陈昌又小小声鼓励说:“我等着您名垂千古哦。”
要是老妈真的能设计出来划时代的新东西,那他以后就是世界第一妈吹,谁都不能跟他抢粉头的位置。
齐妫忍俊不禁,道:“有你这样的孩子,我已经可以名垂千古了。”
“那不一样。”陈昌严肃摇头,“靠别人和靠自己怎么能一样呢?”
希望大发明家你快点发力,给我来一点小小的技术宅震撼。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哭过一场,齐妫莫名觉得身上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