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浩宇与众大人们在后院品酒交谈之际,张文聪与谢宝昆则在一处角落,小酌谈心。一人在山东担当指挥使,另一人在京城任京营总兵,表面上看似无关联,实则私交颇深。
自太祖时代起,大明实行军户制,父辈为兵,子辈亦需从军,即使体弱多病,不愿为兵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结果便是大明军队的战斗力逐年衰退,直至正德、嘉靖年间,隐患爆发。东南岛屿之国,仅凭些许流浪武士与叛逆百姓,便可令数十万大明军队仓皇败退。直至嘉靖中期,朝廷痛定思痛,微启缺口,允许当时抵御倭寇的戚继光、俞大猷等将领自行招募兵马,于是有了俞家军、戚家军。而此口子一旦开启,便无法彻底关闭,孙承宗镇守辽东,倚仗的正是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入伍……
张文聪与谢宝昆,这两位英勇的战士在众多招募的勇士中堪称翘楚,历经多年的魔法战斗,无数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归来,才铸就了今日的辉煌。他们不仅同为沙场上的猛士,更是来自同一片神秘的村落,曾并肩踏入军旅的行列。然而,命运的分歧让他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饮下几杯烈酒,昔日的记忆如幻境般浮现,他们在回想起边境防线的艰难岁月,以及从亡灵丛中挣扎而出的日子,两个铁血汉子的眼中也泛起了微红。他们感激于生存的奇迹,感激于今天的成就,感激在这危机时刻能再次与旧时战友相见。
战友间的纽带比世间任何情感更为牢固,于是他们毫无保留地倾诉心声。张文聪微醺的目光凝视着谢宝昆,直言不讳:“宝昆,我有些不解,城外的那些叛乱之徒不堪一击,你身为战场的历练者,九死一生,为何不敢率领兄弟们冲杀出去?”这个问题源于浩宇的嘱托,此刻面对旧友,张文聪直截了当。
谢宝昆苦笑一阵,惭愧地说:“文聪,让你见笑了。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窝囊,没脸面对众人。那时济南府的大人们来到聊城,我带了手下数千兄弟迎接。谁料……”他猛灌一口酒,似乎借酒力倾诉心声:“谁料我的队伍在见到那些追在大人身后的一百多平民时,竟惊慌失措,只想逃跑。若非我果断处置,斩杀了几名带头逃跑的士兵,那些大人们可能都无法逃脱。”
“即便如此,我以数千对抗数百,仍费了不少功夫才驱散他们。如今回想,真是羞愧至极。当年我带领百余人就能与魔族大军激战,如今却连几百个平民都应付不来。今日城下聚集的数千叛乱者,无论我如何怒吼,那些懦弱的家伙也不敢开门迎敌!”他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若非深知这位战友不会轻言军事,张文聪几乎要以为他在说笑。他愣了半晌,渐渐回过神来,接着问:“你的部下怎么会有如此软弱之人?你平时不训练他们吗?”
“这些人并非我亲手教导,若是我的弟子,我早已自裁谢罪!”谢宝昆解释道:“我一个月前才被调到此地,你知道大明的规矩,将领调动不得带走除亲卫之外的所有部下。我还来不及整顿队伍,变故就已经发生。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如此看来,错误并不在于你,应当归咎于前任平山卫指挥使的无能。”张文聪为这位战友感到不平。谢宝昆点头道:“谁又能否认呢?我正深入探究这背后的真相,目前已有了一些线索。”
“哦?请告诉我详情!”张文聪迫不及待地说,这正是他在浩宇大人面前打探的消息之一,他绝不会错过。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担心谢宝昆起疑,于是补充道:“当然,如果有涉及机密之处,你不必提及,我不会逼迫你的。我只是担心你受到牵连,如果浩大人能理解你的困境,或许会对你的处境有所助益。”
“当年我们并肩作战,数度经历生死,有何话不能与我直言?”谢宝昆瞪了他一眼,显然被他的顾虑激怒了,“只因原平山卫的将领只知贪墨粮饷,侵占士兵的田产,疏于训练,导致全卫士气低落。听说朝廷拨下的军饷,有一半流入了那些将领的口袋,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如果不是他们都被调离,而我还尚算清廉,恐怕这次民变会导致更严重的动荡。”
“竟然如此?”张文聪惊讶不已,接着问道,“他们竟如此大胆?难道不怕有人揭露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