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光流转,一切如旧,厅堂之上仅设一席仙酿珍馐,冷碟繁多,其间亦不乏新意。待浩宇步入席前,众人纷纷起身,请其坐于首位,随后小童如灵泉般穿梭往来,呈上仙露琼浆与道法烹饪的菜肴。
直至众人皆已落座,浩宇仍未觅得田镜的身影,此情此景令他颇感困惑。毕竟田镜身为县城常年供奉的修真顾问,对于今日这般重大的盛会,断无不至的道理,更何况两人昔日关系密切,在此县之时更是交情深厚,田镜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避而不见。浩宇笑谈间与众宾客共饮数盏仙酿后,开口问道:“敢问田真人此刻身在何处?为何未曾前来为我接引仙尘?”
闻听此言,原县衙诸位修者面色略显尴尬,最终由高鸣答道:“田真人自大人离任歙县之后,便因年事已高,退隐修炼,故而今日未能亲自迎接大人,倒让大人挂怀了。”
“正是,昔年下官初到歙县,曾多次欲请教田真人诸多修真之事,奈何真人以年迈为由婉拒,自此下官每每思及,均觉痛失良辅。今日大人提及田真人,足见其当年确有过人之处。然而大人念旧之情,更令我等敬佩不已。”项仲适时接口补充道。
经此一提,话题瞬间转向了浩宇贵而不骄,始终牵挂旧友的高尚品质。浩宇心中虽有一丝疑虑,但今日乃是县城中有修为者为自己接风洗尘的重要时刻,不宜在此类场合提出疑问。于是稍作思索后,他决定不再追询田镜行踪,转而与众修士举杯畅饮,不多时,席间已是欢声笑语不断。
夜幕降临,接风宴终告一段落,几位当地世家豪族又欲邀请浩大人次日赴府中继续盛宴,却被浩宇巧妙地以醉态婉拒。他表示此番归来,实为拜见双亲,践行人间孝道,若整日沉溺于酒宴,则有悖初衷。众人听罢,深以为然:大明乃以孝治国,除忠诚之外,莫大于孝道。更何况眼前这位赫赫威望的人物,其地位甚至高于知府,知府尚且难以邀约,遑论他人。既然今日已表露心迹,并与朝廷宠臣建立了联系,大家自然不宜过于强求,一番赞誉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浩宇步伐略显踉跄地走下楼阶,那项仲欲派遣弟子动用法宝飞舟送浩宇返回洞府,却被浩宇婉拒。他以需化解醉意、重游旧地为由,希望独自漫步,回味曾经修炼之地的气息。项仲深知浩宇心意,不便勉强,遂行礼告退离去。浩宇离开太白仙楼后,在吕岸的陪同下,沿着西灵江畔缓步前行,目睹四周修士纷纷散去后,他的步伐又恢复了平素的稳健。尽管宴会上众多同修敬他美酒,然而曾在边陲秘境苦修多年的浩宇早已炼得一身绝佳的酒道修为,加之众人对他心存敬畏,不敢太过放肆劝酒,故浩宇实则并未醉意缠身,此举不过是借机摆脱他们的围扰。
“前辈,是否心中已有目标所在?”吕岸跟随浩宇多日,已然能揣摩其心意。浩宇微微点头道:“的确,方才询问田师叔情况之时,那些人的面色微妙变化,且项县尊急于转移话题,我推测定有我不宜知晓之事降临于田师叔身上。现在我们即刻前往田镜家中寻访,否则我今晚恐难入眠矣。”言毕,浩宇迈开大步,朝着脑海中记忆中的田镜居所行进而去。
及至田镜住所,眼前的景象让浩宇大惊失色,原以为整齐有序的宅院此刻已满目疮痍,短短两年间竟荒废至此,门前两株参天古木也枯萎凋零,门户之上蛛网密布,地面青苔丛生,显然久无人烟。浩宇呆立片刻,愕然问道:“这究竟是何缘故?为何田家竟成这般光景?”须知修行人视家园为根基,非天灾人祸或世事巨变,一般不愿远离故土,田镜已逾花甲之龄,更不可能抛家弃业,离乡背井去闯荡。如此情形之下,田镜放弃家园之举,令人费解。
“前辈,您确实没记错地方吧?”吕岸对此困惑不已,不由得发出疑问。浩宇无比肯定地摇头道:“此处正是我曾造访之地,虽相隔两年时光,但这歙县山水格局未曾有过大的变迁,我自信不至于辨识有误。看来我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田师叔定遭逢劫难,故而离开此地,至于高鸣等人面对我的提问,则不敢直言相告。”
“田师叔昔日身为县衙师爷,按前辈先前所述,乃是深谙世间之道的人物,怎会因为招惹是非而在县中立足不稳呢?”吕岸愈发疑惑不解地说道……
在查看了周围的情形之后,浩宇缓缓开口:“倘若我推测无误,此事必然与高鸣那些修道势力有所牵扯,田师爷虽是由官府聘请的文书,但若是高鸣有意驱逐,亦非难事。此时并非追究因果之际,首要之事乃是寻找到田师爷的踪迹,否则我内心难以平静。万一真是高鸣等人对其下手,恐怕此事与我亦脱不了干系。”浩宇回忆起两年前,在这里初次担任县令之时,利用分化之术,巧妙地将田师爷与那些修者势力隔离开来。
“既然大人忧虑万分,何不到县衙询问那项知县呢?”吕岸提议道。
浩宇摇头,“不可轻举妄动,今日宴席上我已经察觉他们的敷衍之意,向他们问询并无实效。毕竟我等不能在此长久逗留,他们完全可以表面答应相助寻找,实则消极怠工。此事还需依靠自家同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