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每个流民都被分到了五亩荒地,允浩带领他们开垦耕种。流民们满怀期待地走进自家分配到的土地,挥汗如雨地投入劳作。
他们不怕吃苦受累,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是最勤劳朴实的百姓。尤其今年又是开荒的第一年,朝廷全部免除赋税,这让流民们的干劲更足了。
李勇生,李秀才,也分到了田地。他带着十二岁的儿子一起在田间辛勤劳作。虽然他曾是一名秀才,但现在他的模样与普通农民无异。
他们都穿着粗布衣衫,头戴斗笠、手持锄头,在田地里辛勤耕耘。
“秀才!秀才!”远处传来了阵阵呼唤声。
李勇生抬起头来看,哎呀,这不是张大牙吗?他怎么跑来这里了?
原来在安置完所有流民之后,他们被分配到了同一个村庄。李秀才拒绝了去文登县城担任书吏的工作,他宁可到乡下成为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
张大牙也与李秀才分到了同一个村子。作为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李秀才被全体流民——或者说现在已经是文登县西里村的村民们一致推举为村长,村里大小事务都要由他来做决策......
看到张大牙气喘吁吁地朝他们奔来,明显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焦急地来找自己。李秀才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问张大牙:“张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还让你一路跑来找我?”边说着,他就将身旁的水罐递给张大牙,让他喝水缓缓再说。
张大牙找到李秀才时,已累得喘不过气来。接过水罐猛灌几口水后,他才开口道:“县里派人来了,在村口贴了个告示。我识字不多,只能大概看明白一些内容。好像是让我们种某种作物,还有关于钱庄的事,具体我没弄清楚。村里人都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让我来找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万一惹恼了县里的官员,把我们都赶出文登县,现在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李秀才意识到这正是当下村里最重要的事,不敢耽误片刻,连忙收拾起东西,并带上儿子前往村口。
村口的告示板是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大木牌,严格按县里的要求制作,面积大约两平方米,上面贴满了各种告示,有的已经破旧不堪,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其中最显眼的是中央一张鲜红的新告示,周围围了许多村民围观。
围观已经成为华夏民族几千年的传统,尽管这些人大多不识字,却仍兴致勃勃地挤上前去,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人群中看见李秀才一行走来,便有人喊道:“村长来了!大家给村长腾个位置,让村长帮我们看看县老爷说了些什么。”
村民们见村长李秀才走近,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李勇生毫不客气,直接走到告示牌前,认真读了起来。
告示上的文字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没有任何文邹邹的词汇,而且每句话之间还用奇特的符号做了短句划分,这样一来,只要识字的人都能轻易看懂告示,无需辛苦地去揣摩断句。
浩宇初到大明时,对大明的书籍深感反感。主要原因便是那些书本上根本没有标点符号。捧着书看了半天也搞不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简直让人抓狂!那时浩宇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半个文盲了。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不知道整段文字在说什么,特别是看到杜紫藤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在多次踹了杜紫藤之后,浩宇终于成功地在文登县推行了大明版本的标点符号。然而此举引起了文人士子们的嘲笑,他们指责浩宇这位粗鲁的武夫不学无术,只会投机取巧的手段,这样做是对圣贤的侮辱,必须坚决抵制。然而,他们的抵制无异于隔靴搔痒,因为浩宇在文登县发布的告示就是要让普通人看得懂。
这些标点符号使得那些仅仅认得几个大字的普通人都能理解告示的内容,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些读书人如何看待、是否抵制,跟浩宇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浩宇而言,那些文人墨客之所以会抵制使用标点符号,就是为了维持读书人的那份神秘感,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更轻易地糊弄老百姓。
难怪《论语》这么一本书都能被解读出多个流派来,仅仅是因为断句的不同,就能衍生出各种不同的含义。如果当年孔夫子知道自己后来的门徒能随随便便就把他的《论语》理解出多种意思,恐怕都不知道是该感到悲哀,还是该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