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随眼尖,在少年的皮肤下发现了一道红痕:“您受伤了。”
在他右臂下有一道口子,不算太深,但是那武器上八成有毒。
虞随有些慌了,明明自己在战场上处理过那么多次伤口,此刻却像孩子一样惊慌失措。
将军淡定的开口:“去找一个郎中。”
至于太医,那边就不必指望了。
他用内力封住了那处经脉,暂时还不要紧。
“是。”
将军立在月下,被月色打捞,晕开的皎洁荧光在他通身,他仿佛被世界隔绝。
边上是数十个死待的尸身,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才三个月。
微凉的触感,雪落在他身上,落在他心里。
少年在那里喃喃语:“就下雪了,真快。”
此后虞随跟他跟得更紧,生怕他再出一些什么事。
“你再这样管着,我便要成为残废了。”少年轻笑。
虞随却莫名的想要哭,压住眼边的酸涩。
“将军这本就是你应该享受的。”
“将军?”他轻笑了一声,“虞随你叫错了,该叫武安君……”
少年站在那,一切无声。
唯见到一只寒鸦惊掠枝头。
时间是那么的无情。
三个月,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武安君护过他们的疆土。
少年的身体状况愈下,手中的兵权被一点一点抽离,身边的亲信被一个又一个的换离。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也只是纵容。
他的心中有天下苍生,大家都累了乏了,打过近二十年的仗了,也不想再有战争了。
他也知道的,从踏上战场就知道此后的结局了。
可依旧奔赴,不是追求功或名,只是求一个心安。
为将者,手持兵权,最为人忌惮,尤其是身居高位者。
哪怕是主动交出兵权,对方也怕民心所向,夺其皇位。再如何发誓也没有用,帝王之家,最是不乏嚼舌根的人。
人心这种东西,最是受不得鼓动。
横竖都是一死罢了,没有什么的。
若他一人死,换得天下安宁,没有什么的,他的命倒也还挺值钱的。
上元佳节。
大街上热闹非凡,各式的花灯,璀璨的不行。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点点灯火,流光溢彩,宛若天上的繁星散落,把京城打扮得如梦似幻,仿佛人间仙境。
少年一身白衣提着一盏被别人送的兔子花灯。他的侧脸在暖光下染透精致。
处理完事务之后,她进了这个世界。
她当时的状态很差,天谴持续了一百多年,而且这两年的她还插手了低等位面的事情。
再加上当初在噬谷留下的暗伤也还没好,灵魂如补漏洞似的缝缝补补,拼拼凑凑,过了这百年。
用谷源的话来说,她根本就是非人类的存在。
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在天谴下活一百五十多年的?
天谴,上天的处罚。当然就是往死里弄,更何况她还有着那样一个命格。
她的灵魂虚弱到不行,却依旧来了,穿着一身天青色,在众里寻一个人。
灯红酒绿的路,来来往往的人接连不断,许许多多的颜色渲染了整座京城,却暖不了人心。
两个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