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到台上,拼了命的想要终止那点灵光弥散,可是无论如何去阻止,用冰霜去凝,就是不可以,她根本触摸不到,就像尘埃一般,了无触感,风一动,便散开了。
不可逆,来不及,痛苦,绝望。
小姑娘死寂得过分的眸子终于出现了情绪。
如同黑沉的夜空中好不容易有了一颗孤星的光亮,最后却依旧消逝,留下更长久的夜和死寂。
她在白雾间离去,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冰霜的碎裂,泠泠作响。
她把容祈弄丢了,他不要她了。
大肆的杀戮带来了天谴,如一团黑雾在她身边围绕,痛彻心扉。
凭什么天家为虎作伥时没有天谴,独独她这般做,业障来得如此快?
她好像懂了,大彻大悟后总有许多来不及。
唯有经历过了,才知道不该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此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容祈是唯一的光。
后来的十年里,她没怎么杀过人,朝代的变迁她也没参与,那些都与她无关了。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守着鹤山,看院里的花开花谢。
最后,她在葬他的地方上种了一棵相思。
相思树下春常在,再难相逢已常态。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十年,她年年虚度。
只觉得世上一切烟火刺眼,空有一身疲倦。
又是他离去的一年,物是人非。
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年年各不同。
各不同……
她的毕生所求不过常伴一人旁,无论以何种形式。
她只是希望一切回到最初,那些糟糕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而她身边也还有他。
可是他的温存开始消失,记忆里他越走越远,像是起了一场大雾,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她开始品他爱品的酒,喝得半夹通红,酩酊大醉,天地混沌;坐他曾爱坐的位置,看光线穿透叠叠翠竹,与影交割;学他的一手好字,撇撇捺捺,将他们的名字一次又一次重复在同一平面。
一切一点一点的渗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连眉目都开始像对方,渗透灵魂,镌刻骨髓,形成本能。
穿他的银月长袍,扎他的天青发带,用他的南歌,撑他的纸伞,行他的大道,护他护的众生,保存他离去时的满山秋意,封存小屋里漂浮的轻尘和他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气息。
以此来麻痹自己,给自己营造一个对方还活着的假象。
她喜欢待在那处小屋,也想等他的赴约,来年折下一枝春三月。
后来风生竹壑,她在深秋耕读有他的季节。
看灯花时圆时缺,书写一个人的寂寂明灭。
「他曾许我朗夜,
许我亭亭仰山雪
许我感夏晚晴、潇潇雨歇」
看着梅影横斜,在冬日渐渐瘦削,这不胜酒力的离别。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是一无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