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林桉躺在我怀里睡着了,却发起了低烧,我给他喂了点退烧药,但是没能缓解,我回想起来我高考完那次他无常的发热,是不是因为酒精过敏,而是因为发情期呢?
林桉的眉毛紧皱着,如果此刻他在做梦,那一定不是美梦吧。
凌晨三点半,林桉高烧不止,我害怕起来,我叫他的名字,他却不知反应,他就像一个破碎的风筝,挂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摇摇欲坠。
我收拾好衣服,扛着林桉下楼,出电梯的时候险些两个人一起摔倒,但是一个人扶住了我们。
我抬头,幽暗的声控灯下,是洪铭的脸。我赶紧搂住林桉,生怕洪铭把他抢走。
他冷冷看我一眼:“你抬得动他吗?”
“我可以的。”我艰难地抱着林桉,林桉虽然体型偏瘦,也比我高比我重,但面对一个Alpha,就算我手里抱的不是林桉,是其他任何一个Omega,我都不可能随意放手。
更何况,这是林桉。
路灯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射在我们这对峙的三人身上。
“我开车送他去。”
“不用,不需要你的施舍。”
“现在打不到车,他这样继续下去,会死的。”洪铭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不远处一辆商务车亮起车灯。
林桉的身体很烫很烫,就像是欲喷发的火山,可能下一秒岩浆就要迸发。我看向小区门口空荡荡的街道,最后坐上了洪黎的车后座。
一路上洪铭都在和医院打电话,电话那头昏昏欲睡的医生敷衍地应和着,遭到了洪铭的怒斥,对方这才有点清醒过来。洪铭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起,等待红绿灯时的手也不安地在方向盘上摩擦。
林桉一直在我耳边喃喃着难受,而我的心脏已经要割裂成了两半。
开到最近的医院时,一群护士医生都在门口守候着,一进急诊室的大门就乌泱乌泱的来了一大堆人。
“先给他喷点信息素阻隔剂,然后叫小赵过来,她是Beta,方便一点。”为首的一位女医生对旁边的人说道,她转头看向了我,“你是病人家属吗?你跟我过来填一下他的基本信息。”
她瞟了一眼我和林桉紧握的手和我稍显紧张的神色,稍微放缓了语气:“到了医院基本就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这种情况我们处理过很多次了。”
几个医生合力把林桉放到了移动病床上,林桉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做着极为可怕的噩梦。洪铭远远地站在缴费窗口,却一直看着林桉,直至林桉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病人是已婚了吗?”医生拿了一张表格,领着我在问诊室坐下,在我落笔的空隙之间询问我,我被这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她便解释:“我看他应该是已经被标记过了,所以问一下,因为他这个情况最好能够伴侣来陪着比较好,被标记过的Omega发情期没有伴侣陪伴的话用抑制剂可能也是很难抑制住。”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他,妹妹。”我撒了谎,但是林桉,一个被人标记过的Omega,怎么会有一个没有獠牙的Beta伴侣呢。
“那你联系得到他的Alpha吗?最好是让他过来一下。”
我刚想答话,一个护士就径直走了进来,而接下来的话几乎撕碎了我最后一点的希望。
“主任,这个刚来的患者现在是妊娠早期,没办法用抑制剂,而且他有先天的信息素不感症,可能需要他伴侣的信息素辅助治疗才行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随后已经快要没墨的签字笔突然如泉涌一样涌出许多的墨水,沾满大半张表格。他们嚣张地爬满整张白纸,就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洪铭,扬言要夺走林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是不是如果当时,我不喜欢上林桉,我就不用承担这些都无人知晓的痛苦,不用趟这第三性征的浑水。
我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桉的病房门口,透过那扇模糊的玻璃窗,我看见林桉已经转醒,他的睫毛就像蝴蝶,随着呼吸扇动翅膀,我记得当年一起趴在爷爷奶奶家一起午觉的下午,我偷偷眯着眼睛,观察熟睡的他的睫毛,看了一个下午。
真的要继续吗?如果林桉继续和我在一起的话,他的每个发情期都要这样没有安慰地度过,嘶哑着嗓子渴求着信息素,没有自尊,像一个他人的奴隶。
更何况林桉,林桉怀孕了。想到这个我就想到机场狭小的候客室里的影片,就是在那个夜晚,洪铭的精液进入到林桉的生殖腔内,结成了他们命运之番的产物,
忽然,我想起了萌萌,我已经忘记了她很多年了,但这时候我想起了她稚嫩的发言,她说“没人能反抗命运之番”。是的,林桉反抗不了,洪铭反抗不了,我也反抗不了。
命运可能是搞错了,才提前把我和林桉链接在了一起,而当他发现了洪铭,就迅速拿剪刀剪断我们,任由我怎么重复的打结也无济于事。
我以为作为最普通的Beta,很多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但命运告诉我,不是的,只要你在命运的齿轮之上,就无可避免被命运愚弄的事实。
林桉,我看着病房内的他,我一定是很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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