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后背寒毛直竖,他师父如果叫“功夫不到家”,整个修行圈恐怕就没有“工夫到家”的人了。
升阳急切地说:“我能见见他吗?”
师父摇摇头,“不但你进不去,我们也进不去。”
升阳抹了把脸,差点拍掉口罩,“那我就守在这里!”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陪着他。
上河被他师父带去疗伤,空荡荡的负一层大厅里,只有升阳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昆仑没那么孤独。后来,她干脆盘膝打坐,运转脉轮,一来抵御寒冷和困意,二来,用神识搜索昆仑的位置。
直到第二天上午10点半,她的手机又提示昆仑更博了。
10日23:50入睡,体温36.1度,11日2:39梦醒,体温36.7度,无咳嗽无流涕,梦见男孩的母后在吼父皇,父皇背对母后,微笑着一脸你吼什么我听着但是背后我肯定不照做的表情,父皇只露了侧脸,母后的样子从不让肉身回忆,所以它引起的梦境看不到母后的样子,笑。11日5:50,胖胖的女徒弟也来到了梦里,这不是与男孩一个时代,她总是笑眼弯弯,让她坐在身边说了两次她也不敢,不得不大声对她说,她坐在了左侧,唯一的女弟子她想陪着我。开车经过炉省一校园,操场遍布冰雪,它让我看到的都是十多岁的男女在户外忍受寒冷跑跳运动着,它知道我喜欢看到年轻人知书达理有礼貌乐于助人的样子,孩子们热情的说这车开不进来的,倒车出去吧,遂倒车离开,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事后让你们安息享受永恒宁静,对于它的恐吓威胁,梦中第一次升起了杀意。11日6:30梦醒,梦中很思念亲人,叫了声母后,母后过来拉着自己的手躺在身侧,父皇也来了,躺在自己的右侧,去拉他的左手,很粗糙,感觉一家人这样死去就很幸福了,笑,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梦醒,再次呼唤母后,母后应声而来,笑,还是梦,梦中梦,那叫皇后吧,皇后也来了,出场也太晚了吧,信众中一帮皇后粉呢,这是梦,还未醒啊,笑。11日9:00梦见与母后江边散步,一条鲟鱼幼体浮上水面,水已经浑浊了,鱼就那样静静的浮着,俯身把其捞上岸,随从慌忙提醒,请看路上,于是看到路上很多死去发烂的鲟鱼干尸,心想人们为什么不吃的,一想到吃,发现嘴里有异物,用右手从嘴里拔出一只蝙蝠,蝙蝠挣扎着不肯离开,双手拉出时,抓伤了自己的左手,渗出一滴血。梦醒,体温36.5度,无咳嗽无流涕。它会引起思念之情,团聚中传播,初始时症状轻微,不会贸然引起人体的高热杀灭机制。智力变高了。
升阳哭倒在长椅上,他太孤独了吧!以前自己少不更事,微博私信撩他,他可能觉得好玩,才会回复寥寥数语。
然后,昆仑连续发了好几条微博。
粉丝问:会死很多人吗?
昆仑答:不会。
粉丝问:咋梦的这么丰富啊?
昆仑答:入睡前看了国内的老外装作不懂汉语,用英语在路边问路测试大家乐于助人程度的视频,也看了一遍蝙蝠是祸源的新闻报导,给它喂了一些素材,看看它的创作能力,笑。
粉丝问:老师啊,我在家这几天肌肉疼骨头疼,浑身不舒服,不正常啊,是不是感染了,要预先吃点药吗?
昆仑答:翻个身就好了,一个姿势看手机一天,浑身舒坦才不正常,笑。
虽然昆仑言辞间诸多嬉笑怒骂,却透着对世人的怜爱。
上午,工作人员给升阳送来了饮水和盒饭,叮嘱她一定要戴好口罩。升阳完成补给,依然不肯休息,打坐陪着不知道在地下多少米的昆仑。
中午,上河摸索着出来,他说,他眼前能看见微光了。又说,昨晚师傅们发现一股不明灵力,冲撞地下防护网,但是很奇怪,那股灵力很弱,不知道是不是病毒的同伙。
升阳半晌无语,弱弱地说:“那股灵力……呃……可能是我……”
上河扶额,“你竟然也有给师傅们添乱的本事了!”他悲愤欲走,转身又说:“你可别释放神识了!被师父击碎,你就……”
升阳双手合十,低声下气,“我知道,我知道!”
傍晚,特别关注响起提示音。
粉丝问:师尊,放它走了么?
昆仑答:嗯,体验一下就让其走了,大范围的灭绝不会有了,当然世俗中的高峰还没到来,仆人们在研究怎么困。这要不让其走,天天梦里公主长公主短的,玻璃心女娃们岂不是要伤心的自我了断了,刚推荐给家人朋友看,博主就更了一推女徒弟皇后的戏分,让推荐人多难为情啊,得照顾到人家的塑料友谊来之不易,笑。
粉丝问:我还以为直接体内消灭了,天尊为啥放走了呀?这玩意不是只会害人嘛???
昆仑答:现在很多人还舍生忘死奋战在一线,更多的人在死亡降临的恐惧中无法自拔,并不适合谈它存在的意义,但是人们可以反思,要是黑老鼠可以安全的接触食用,城市里还有老鼠吗,要么加入鸡鸭鹅成为笼族,要么你进图书馆成为学生知识竞赛中必须掌握的几种已灭绝动物之一。填海造陆,削山平岭,人类陶醉在自我的伟大中,早已丧失了对自然界的敬畏,只会害人?要是真的,笼族的解放者啊,笑。
粉丝问:师父,如何看待无神论者?
昆仑答:面对瘟疫、战争、饥荒、死亡,最不信的最刚强的,也会尝试呼喊一次寻求庇佑,内心深处哪有谁是什么无神论者,只是刚强与否虔诚与否的问题,笑。
升阳收起手机,看他与粉丝谈笑风生,应该没事了吧?至于,要不要让他知道,她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默默陪伴,已经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双腿已经麻痹冷彻,她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去找上河。工作人员又送来晚餐,升阳摆摆手,“给你们省一顿吧!”
工作人员:“现在整个城市都封了,你回不去家的。外面饭店、超市也都关了,没有地方能买东西。”
升阳顿了顿,还是接过食物和饮水,并道了谢。转身的瞬间,她突然想到:对啊,现在城市都封了,上河无法施术,他们怎么离开啊?
她找到上河,问他,“你现在怎样了?”
上河:“眼前很模糊,灵力透支中。”
升阳萎了,“咱俩出不去了?”
上河点点头,“只能等师父结束任务,带咱们出去。”
升阳当时来得匆忙,完全不计后果,现在真的走不出这座城市,不禁浑身冒冷汗,草率了!
正当这时,大厅角落的电梯缓缓启动,升阳离得近,她看到楼层显示是负30层。这座指挥中心地下到底有多深啊?
转瞬之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一个60多岁,中等身材,魁梧壮实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他与升阳对视片刻,便走向另一部电梯。然后,大厅里突然冒出十多位修行者,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向众人点头示意,什么也没说,便走进电梯。关门的一霎,升阳看到他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蓝色套头毛衣,略有些阴鸷的神情与梦里的昆仑一般无二。
然后,升阳就晕倒了——她一直在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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