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阳担心他害怕,说:“没有没有,一切正常。”
廖昀亭松了口气,却忽然觉得困倦,眼睑肉眼可见的开始打架。
升阳被他传染得也打了两个哈欠,想想自己凌晨起床赶飞机,一路马不停蹄舟车劳顿,到了酒店也没休息,去街上闲逛,偶遇廖昀亭。一直兴奋着,此刻安静下来,也是倦意袭来,不可抑制。
升阳单手支头,心想就闭一下眼,然后脑袋迅速下坠。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站在自己家小区门口。天很阴,刚刚下过雪,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她穿着豆豆鞋,觉得很冷,寒意从双脚慢慢爬上来。她想着要去上班,就往主干道上走。然后走过一条幽暗的老街,两边门窗里都是黑洞洞的,老旧的木楼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每一朵花上都堆积着浓重的尘土,这让她联想到张家古楼。那些层层叠叠的雕花,不像华中华北的风格,更像是黔南地区的建筑。
升阳并不觉得害怕,顺着无人古街一直向前走。走出街口的时候,她举起新买的手机想拍一张照片。虽然天色阴郁晦暗,她想,正好试试手机的调色功能。但是,她的相机里出现一对正在拍婚纱照的新人,挡住了她的镜头。每当她换个角度躲开他们,那对新人便会进来。她想,他们可能以为升阳是摄像师,正在为他们拍照,那就给他们拍一张好了。可是,成像的时候,照片里多了好多人,都是一对对的新人,还有穿着民国校服的男孩女孩。升阳心里一跳,都是哪出来的?鬼啊!
一惊之下,场景又换到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青砖铺地,房子像北京四合院,但比那个大很多,一溜五六间,要不是房子太新,升阳会以为是故宫某个院落。这时,她反应过来,此刻应该是在梦境,或者说是幻境里。以她和廖昀亭犯困睡着的速度,大概是着了酒店里非人的道。非人声东击西,把火力引向别处,偷袭了他们。
升阳忙寻找廖昀亭,这个幻境是为他准备的,他才是主角,可能会有危险。升阳推开一个房门,里面五六间竟然全被打通,形成一个很长很长的通道,像是故宫珍宝阁的走廊。这个狭长的房间两侧整齐放着黑色沙发,排得紧密,一直延伸到尽头。
升阳走到头,看到一座神像,供桌上插着三炷香。她匆匆扫了一眼,没容多看,她发现了廖昀亭的背影,忙跟过去。
左转是条回字通道,通道另一端是个宽敞大厅。大厅里有很多人,廖昀亭并没有进去,而是仰头向上看。他的斜上方是一个低矮的小阁楼,墙上有一排无法容纳一人通过的楼梯,门很小,不足半人高,要低头爬进去,稍微胖点都挤不进去。
升阳看他的样子是想上去,也不敢惊醒他,跟他站在一起抬头观察。这时,廖昀亭开始上楼梯。那简直不能称之为楼梯,只是一只脚掌宽的铁片,没有任何扶手。正上,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侧身靠墙上,只能用脚跟着力。廖昀亭手脚并用,抓着高处的铁片,一点点爬了上去。
升阳突然灵光一闪,看懂了那个小门是干什么用的了,那个门根本不是为人准备的,而是棺材。她闭上眼,手点眉心,她的脑内闪现一个场景,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由于死者有些微胖,被生生刮下两片肉,露出森森白骨。
当她睁眼时,廖昀亭已经爬到门口,用手沾了一点门框上的粘液,放在鼻端分辨。升阳尽量放缓声音,说:“昀昀,你好调皮啊,爬那么高,快点下来。”
廖昀亭低头看看升阳,又往里看看,还是想进去。
幻境里的逻辑类似梦境,和平常不一样。升阳不敢告诉他实情,怕吓到他,又怕破坏了他原有的逻辑。于是说:“昀昀,你是不是下不来了?是不是不敢下来了啊?”
果然,廖昀亭回头说:“怎么可能?”但是,他一转身,刚才上来的楼梯正在一个个逐渐消失。他现在要么赶紧进去,要么跳下去。
升阳说:“你飞过来。”幻境里,只要主体相信,他就可以做到任何事。
廖昀亭的双手做了一个游泳划水的动作,在楼梯消失的一瞬,他的身体真的飘起来了。他向下飞,没划两下,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失去平衡,扑向升阳。
升阳早有准备,张开双臂,将他抱住。怀里的廖昀亭仿佛尝试了新鲜刺激的事情,喘着气心有余悸地大笑。
升阳见他这么开心,拥抱变成揽着他的腰,脚一点地,飞上空中。廖昀亭一手抱着升阳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划水。但是升阳上升的速度太快,脚下的院落瞬间成了一个小点。
升阳说:“放松身体,感觉自己的双臂是一对翅膀。”
廖昀亭又兴奋又有些害怕,试着放松抱着对方脖子的手。升阳的手,从他后腰滑过手臂,拉住他的手。
廖昀亭高兴地喊:“飞起来了!我真的飞起来了!”
高空的雾岚流云有些微凉,略有潮湿,清风拂面,非常舒爽。
廖昀亭一直处在亢奋状态,笑了没一会,身体一阵失重,便向下疾速坠落。他还拉着升阳,带着升阳一起飞坠。
升阳又是一把抱住他,两个人翻滚着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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