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刚和淮海有着特殊的感情,准确来讲应该是在他患难之时,当年他才25岁,孤身寡人来到鹿哟山农场,水土不服差点死掉,是农场的学生宗兴邦带着他逮泇水河里的鳑鲏鱼烤着吃,硬靠食疗把脾虚胃寒的老毛病治好了,二十多年来愣是没犯过,看起来是根治了。
二十五年后,他成了淮海市的市长,那个不起眼的黑乎乎的小孩哥当了省长。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白刚的思绪飘到年轻时的岁月,恍惚中,看见一个结实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下车。
“宗书记,欢迎来淮海视察工作。”
“亮亮又靓了,你这双鞋指定过千了。”
“老白,你好,你脸色不好,中暑了么?”
白刚确实有点头脑发热,听声音有些模糊。
“省长,请上车,外面热。”
“好。”
白刚一趔趄,被罗汉平扶上车。别克gl8空调很给力,白刚坐在副驾上慢慢清醒过来,脸活泛起来。
“大热曝万物,万物不可逃。燥者欲出火,液者欲流膏。我们这个地方,热来了要人命,让你坐立不。看起来老白这个江南人到现在也没适应我们大淮海的气候。”
“让省长见笑了,严格讲,我也算淮海的了。”
田亮亮补了一刀,“哦,你不行,你酒还没练好。”
“哈哈哈,亮亮,你这个土着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淮海的酒风,让人闻风丧胆。”
白刚嘿嘿笑,喝酒这方面他是心服口服的,不服胃不答应。
田亮亮向省长汇报了淮海市农村经济情况:
03年,淮海市农村经济的稳定发展,农村产业生产总值达到794.88亿元,增长11.6%,农业产业化经营的10家省级重点龙头企业销售收入、利税、利润分别实现显着增长。农村新增常年在外务工人数达到12.3万人,农村劳动力的流动和就业情况有所改善……
“这种稿子就别背了吧。我问你,人均年收入多少?”
“统计数据去年是人均3610元。”
兴邦知道这也是文字游戏。“实际上农民们不出去打工,都得借贷拉饥荒才能过年吧。”
“我们市,农村确实很穷,搞传统农业没有出路,不能致富,只能糊口。”
兴邦很认真的盯着田亮亮,“你总算说了句实话。我这个省长最怕的事,是我下到地方,一帮官员拿着精心设计的文字稿念给我听。让我变成瞎子,聋子。
现在有一种声音说,农民就是种地的,耕地就是用来产粮的。这帮人坏透了,粮食市场收购价压的这么低,让老百姓们安心实意的拴在地里,天天面朝土地,背朝天,他们拿什么养家?!!”
“你们作为书记,市长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农民收入真正搞起来。一个月三十天,你们用三四天时间想想农村农业工作该怎们做,成绩也就能慢慢上来。那个艾镇农改情况怎么样了?明天直接去现场,你们市委市政府不准打任何招呼,我要看原生态。”
田亮亮比较了解情况。“艾镇总体是成功的,农民家庭一年少说也得两三万收入。但是今年比去年稍微下降了一点,去年家家户户都得近四万块。”
“得总结经验。今天看哪个点?”
“湖西农场,今天他们那里搞机收,已经开镰了。”
“好,走起。”
“是不是到招待所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
“去了回来再休息嘛。”
乡村公路上,林荫茂密,不知哪里飞行的布谷鸟不知疲倦的鸣叫着,那个声音,清脆,悦耳。
咕咕,咕咕,割麦耩豆!
麦黄农忙,秀女也得出闺房。
芒种就是抢收抢种。宋朝的范成大的《刈麦》写得好:
麦头熟颗已如珠,
小厄惟忧积雨余。
丐我一晴天易耳,
十分终惠莫乘除!
农家出身的宗旭对于芒种自然是刻骨铭心,再熟悉不过了。
记得小时侯最怕的就收麦了。那时候没有收割机,刈麦全靠镰刀,全家上阵。
饭也在地头吃,老年人提着罐子送饭,地里的忙人在田间地头的老柳荫下解决饭。和老天抢时间,这个季节龙王最好下雨。
此时的麦子怕雨,一场雨下来,麦穗里的麦粒就鼓胀发芽,半年的收成就白搭了。
农民们不怕火热的天,太阳越毒越好。怕下雨,哪怕雨能带来阴凉清爽。
抢农忙,小孩也不能闲着。
兴邦七岁时,就跟着父母顶着烈日个割麦子。从麦田这头往那头看,感觉麦垄子象没有尽头一样那么长。
热风吹过,满眼的黄金麦浪也提不起小孩的丁点兴趣,他们必须腰弯的象个虾米,一刀一刀笨拙的割下去。豆大的汗珠滚落在黑土上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割够数了便用麦秸打成结,把麦子捆起来扎成一捆立放在路地上,等这块田割完了还要用平车把麦捆运到场上去。
装车也是个力气活,兴邦没有力气把麦捆扔到车上去,父亲边便让他爬到车上的麦捆上整理扔上去的麦捆。
那麦捆堆的好高啊,站在顶上晃晃悠悠的,感觉离天很近。
直到不能再堆高了,才从平车后面甩上来两根粗绳,顶上的人接过来把绳子在麦捆堆上理成两条线,再垂放到平车前方,等把两根绳子平车的两根把上刹紧绑好后,再沿着绳子踩着麦捆子下来,象现在青年人玩的攀岩。
一家人齐心协力把那沉重的麦车从柔软的田里推上土路送到场上,一路爬坡过坎更是艰难。你随处都可以看见一家人推着车子停在路边喘着粗气。
近十年有了机械化,人们只需在田边张着口袋等那收割机把金黄的麦粒倒进来就成了,好多人却又感觉少了旧日芒种那些乐趣。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需要修改)
张丰年一个从湖对面游过来看见了门前的车知道宗旭一家来了,就在湖里大喊“老弟,下来游个泳。”宗旭听罢赶紧抛下张丽奔向湖边连衣服也没脱“我来也!”一个猛子扎进去,他要故意吓吓张丰年,扎进去之前他吸足了气,一分钟没见人上来张丰年吓坏了,出事了,溺水了?正在他惊慌失措之际,一阵强流从脚底传来,接着张丰年就被宗旭抱起来抛出水面“水鬼来了。”张丰年不由惊叹“老弟,好水性。”其实这在宗旭来说这是小儿科,自小在河边长大的他练就了水鸭子的本领,儿时小伙伴称他为水鬼。两人一番畅游,感叹这湖水怎么这么清,成群的鱼游来游去看的一清二楚,除了围湖岸边的一点地方长了莲花,整个湖干干净净,湖心好象很深,宗旭目测得有个十来米,由于张丰年不敢往那里游,宗旭只要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