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初来乍到,说只求在金丹殿炼丹就好,时至今日,你还是这番想法吗?”
玄君还未开口,炉火中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两人一起看了过去。
玄君说道:“当然,我初心未改,变得只有道长您啊。”
玄谷子笑了起来,他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眯着的眼睛里似有凶光闪烁。
他说:“我以为畏惧改变,以为墨守成规也是一种智慧,但我现在明白了,那只是无能之人的懦弱之举,实在可笑。”
“现在不同了?”
“当然,贫道时至今日,方才觉得真正活过。”
玄君稚气未消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采,“难道只是因为杀了三个人,道长这就开窍了?”
玄谷子睁开眼睛,“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老子云: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我虽坐于炉前,却依然知晓世间一切事宜。”
玄谷子却不以为然,“知道又如何,昔日孔明隆中对,三分天下的雄图壮志何其壮哉,可最后不还是死而后已?”
“凌云壮志和功败垂成原本就并不矛盾,是你自己的目光太过短浅,才将一切看的这么简单。”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聊一些无趣的历史,而是要给你最后的通牒。”
玄君很感兴趣地说道:“哦?你且说说看。”
“很简单,要么你交出此前炼制的所有金丹,然后滚出玄天观,离开长安;要么我先杀了你,然后伪造你杀害我那三个徒弟后畏罪自杀。”
玄君补充道:“最后我的金丹还是你的。”
玄谷子说:“金丹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只不过是为了玄天观着想,你走之后,玄天观还要在长安城立足,就必须满足皇后的需求。”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走,而不是选择跟你鱼死网破。”
玄谷子嗤之以鼻,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手里常带着的浮尘换成了宝剑。
这是他师兄的佩剑,只不过此前玄谷子极少使用罢了。
“你凭什么跟我鱼死网破?你不会以为能一招打败道一,便可以在玄天观横行霸道了吧。此前贫道不与你计较是因为你对我道观有用,可现如今,这份作用已经适得其反,贫道必须拨乱反正,让玄天观重回正轨。”
“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徒弟,这也叫重回正轨?”
“他们已经被你蛊惑,早就已经不配做我玄天观的弟子,我这只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是身为住持的分内之事。”
玄君忍不住骨气张来,“好一个清理门户,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道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今天我们之间很难善了了。”
玄君能这么说,就代表他选择了第二条,他不走,他要跟玄谷子死磕到底。
玄谷子既替他惋惜又觉得他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太好了。
这样自己就可以动手杀他了。
玄谷子缓缓起身,他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老年人似的,腿脚不便,且行为迟缓。
可玄君却不这么认为,他感觉到身边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在汹涌澎湃地从玄谷子年迈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这种力量与他本人的外貌和气质完全不同。
这力量是疯狂的,是暴怒的,是躁动不安的。
这力量在玄谷子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便达到了极致,随着他手中宝剑出鞘的龙吟声,玄君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
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金丹殿的墙壁上,将旁边的贡品撞得个稀碎。
随后他又毫无力气地摔在地上,期间没有任何挣扎。
“别演了,站起来,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你。来吧玄君,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力量吧。”
玄谷子一手持剑,一手捏指结印,没人知道他到底会一些什么样的剑法或是法术,因为这是他生平少有的使用武力的场面。
但经此一役,他便已然成了道家武学登峰造极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