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实,瓦利内马特男爵也说过,所以他认为克莱韦有可能与长子派有联系,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克莱韦唆使艾可袭击了萨菲斯。
可是,偏偏和帕夏的人在一起?
“……为什么?”
“嗯?”
“为什么()
会这样?”
“你也太笼统了吧?上次你讲得更有逻辑,也更清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现在必须优先做的事情是……
“艾可在这里吗?”
“她没来,你不是问过贝杜巴了吗?”
克莱韦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见此,夏尔追问道。
“……如果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嗯。”
克莱韦用右手摩挲着下巴,淡淡地回答道。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让艾可逃到国外去比较好。”
“艾可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是你做的吧?”
“嗯?”
“你让艾可假扮成乡下姑娘,潜伏在王都。”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会认为是保护了她,想要隐瞒。
但是……
“然后你把她的行踪告诉了近卫兵团。”
“呵呵。”
如果不这么想,就无法自圆其说。
艾可被追捕的首要原因是普利斯总督暗杀未遂。但嫌疑却是偷渡,为什么呢?
“这么说,你从牢房里救出了艾可?不愧是你。”
“果然……”
夏尔咬住嘴唇。
明明她那么相信“叔叔”。
“幸亏你是个信守承诺的诚实少年,看来你是站在她这边的。”
“克莱韦,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夏尔,如果想偷偷出国,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一旦被人知道艾可做了什么,肯定会被绞死。
现在从普利斯偷渡出来也很困难吧?这样的话,还不如以轻罪被驱逐出境。”
“骗人。”
如果是克莱韦是因为这些温柔的理由让艾可陷入牢狱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克莱韦,你真正的理由还有别的吧。因为如果被人知道了那件事,你也不会平安无事!因为是你将菲尔诬告奥斯基尔迪男爵让其被处刑,并获得了普利斯总督职位的信息灌输给了艾可。”
“夏尔,如果你认为这是事实的话,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他现在已经是总督了。”
“是啊,把你搁在一边当了总督。”
瓦利内马特男爵今天早上的话,让所有的碎片都咬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
夏尔不想知道。
为什么现实如此残酷。但是,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假装没看见了。
“艾可是那样的。”
“嗯。”
克莱韦缓缓地站了起来。
“夏尔,我现在想起来了。”
与被激情的波涛揉搓的夏尔形成对比,克莱韦就像置身于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平静。
“我和艾可度过的日子很短……就像做梦一样。”
“梦?”
“是的,这是一场梦。我没有女儿,只剩下大儿子一个人。贝杜巴也只能生一个儿子,我们经常争论想要个女儿。”
他望着远方的某个地方,继续说道。
“夏尔,人生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如何得到了值得爱的东西,不是吗?”
“突然说什么爱?”
“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儿子。因为我的妻子去世得早,把儿子送到帝都的学园的时候,我很寂寞。但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一圈,长成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啊,我的孩子长大了,我在衰老,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说()
到这里,克莱韦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当我知道儿子被分配到海龙兵团时,我非常担心。尽管如此,我的儿子和我不一样,他很坚强。而且,如果是在敌人面前全力战死的话,那是一件光荣的事。
虽然真心希望他能在安全的地方建立和平的家庭,但如果是他想要的路,我就应该接受。”
在黑暗中,克莱韦的脸上蒙上了阴影。
那张脸看起来就像留着白发的头盖骨。
“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于是我就拜托贝杜巴的儿子,想办法确保士官的地位,希望他能保护我的孩子。
因为她的儿子本来也是我的表兄弟,因为是小时候的玩伴,所以她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夏尔想起瓦利内马特男爵的话。
我记得克莱韦的儿子是……
“听说他去世了。”
“死了?不是的。”
克莱韦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讽刺笑容。
“如果是在战场上死去,那就是宿命。作为一名士兵,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在海上被卷入暴风雨,那是女神的召唤。死亡意味着失去,但我们的儿子被"夺走"了。”
“被抢走了?”
“他被杀了。你明白吗,夏尔?”
这时夏尔注意到了。
在他眼中燃烧的火焰,绝对不会熄灭,只要活着,想忘记也忘不了,那绝望的业火。
“起初,我也试图起诉,但是王室却不予理睬。因为像我这样失去唯一继承人,之后就会消失的养老金贵族,根本没必要理会。因此,在还没有接受好好调查的时候,这件事就变成了一起单纯的事故。”
说到底都是别人家儿子的事。
更确切地说,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室正在慢慢清除这种世袭贵族。首先收回领地,削减养老金,然后不放过任何机会将其逼入绝境……
“那么,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报仇。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以暗杀来结束这一切。我想调查清楚事实,让罪行暴露在光天白地之下,在恢复儿子名誉的基础上,堂堂正正地处死罪人。”
“所以你才想当总督?”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
他必须澄清一个可怕的事实。
“诬告奥斯基尔迪男爵的人。”
“有什么不好吗?”
艾可的仇人。
这就是克莱韦。
“太过分了!”
“嗯,我觉得这种做法有点牵强。”
“克莱韦,太过分了!复仇?那么,为了复仇,做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对于夏尔的呼喊,他泼了一盆冷水。
“反过来说,夏尔,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忍耐呢?”
“为什么?因为不是艾可的父亲杀了你儿子,对吧?”
“是啊。其实我也怀疑他是共犯……但凶手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把不相干的人!”
“可能是因为无所谓吧。”
“什么……”
看着哑口无言的夏尔,克莱韦用仿佛施了诅咒般的低沉声音说道。
“是的,无所谓。不管是无辜的人被处刑,还是魔王的仆人们在我的指引下定居在这个国家……甚至是我自己死了,这些都无所谓。”
“怎么可以!”
“我不在乎那些,夏尔。因为我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贝杜巴的儿子也一起被杀了。然后,()
我们只会衰老。听好了……这个世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什么比替儿子报仇雪恨更重要的了。”
克莱韦这样宣布,与其跟在他后面的贝杜巴,两人苍老的身影,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幽魂。
没错,是幽魂。两个人虽然还活着,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生不如死,选择了杀戮而不是生活。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这就是事实。
为了复仇,克莱韦和帕夏联手诬告奥斯基尔迪男爵。
本来应该由克莱韦担任下一任总督。但是,当时正是太子派势力不断壮大的时期。
坦迪拉尔王子竭尽全力让菲尔担任总督,作为对贵族们的业绩。在这种权力斗争的夹缝中,克莱韦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菲尔知道这件事吗?恐怕不知道吧。
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要找出杀害克莱韦儿子的人,将他绳之以法就行了。
“但是,艾可……”
夏尔努力挤出声音。
“艾可一直相信你。”
“嗯。”
克莱韦的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微笑。
但是,夏尔已经明白了。那是死者的微笑。
“所以是梦。”
“梦……”
“和不可能存在的女儿一起,过着不可能的家庭生活的梦。梦就是梦,但对艾可来说,让她保持这场美梦不是更好吗?”
“你说什么?”
“夏尔,相信着该相信的东西死去,和失去一切活着,你觉得哪个更幸福?”
“……克莱韦!”
夏尔不由自主地摆好了架势。
这时,左右两边的黑头巾做出了反应。如果夏尔要动用武力,她们一定会阻挠。
夏尔改变了对话的对象。
“库库罗默。”
“呵呵,怎么了?”
“为什么?克莱韦当然有他的理由,他的目的是替儿子报仇。但是,你们……帕夏有什么好处?”
没错。
从克莱韦的角度来看,即使是多么邪恶的组织,只要是为了复仇,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但是,在帕夏看来,养老金贵族的克莱韦应该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
“这或许是你们和胡米尔王子建立联系的契机,但既然如此,事到如今,应该已经没有协助他的必要了吧?”
“夏尔,你好像误会了。”
“误会?可是?”
“我们的组织并不总是以利益为导向。”
不是利益。那么,是遵从良心吗?魔王的仆人?
“的确……对于有用的人才,我们会主动出面,和他们缔结合作关系,因为我们需要他们。但是,即使不是这样,我们也会提供帮助。”
“怎么可能!”
“在你看来,我们是邪恶组织吧?这个嘛,我不否认。”
在不知所措的夏尔面前,库库罗默显得很开心。
“看看这个老人吧。”
她指着克莱韦。
“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连希望的碎片都没有。有的只是叹息、痛苦、怨恨……救赎之类的,哪里都没有。”
库库罗默的那只手,仿佛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膀。
“他所希望的只有毁灭。即使把自己作为牺牲品,他也想让可恨的敌人品尝这种绝望。但是,力量不够,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对于这些可怜的人……我们的组织,将给予他们唯一的救赎,那就是我们的神,伊沃鲁,以及作为"始祖"的黑色新娘()
的意志。”
无尽的憎恶,那是谁都不会产生共鸣的想法。
周围的人会对遭遇不幸的人说些什么?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忘掉吧,不应该只有坏事……
但是,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人来说,这句话是行不通的。在无法停止诅咒话语的本人面前,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真是蛮不讲理。最不幸的人,最先被抛弃。谁都不愿意忍受毫无限度的不幸。
但是,帕夏……只有“组织”会站在他们这边。
“夏尔,我看得出来。”
说着,库库罗默把手放在自己的头巾上。
“你也是这边的人。”
温暖的手,仿佛在夏尔胸口爬行般的触感。
她的话在一瞬间甜美地响起。
“成为我们的伙伴吧,这样就可以忘记你留下的伤口了。”
她露出脸颊上的旧伤,笑了。
怎么办?
什么都没有……
夏尔回过头,踢开了门,然后从阳台跳到玄关。
没有时间了。
夏尔不可能接受库库罗默的提案。在黑暗组织里当魔王的仆人,开什么玩笑。
即便如此,如果拒绝的话,接下来就是战斗了。
但是夏尔不能以现在的状态战斗,再过不了几分钟,强化身体的效果就会消失。那样的话,不管怎样,自己都会被帕夏抓住。
最重要的是,长时间和库库罗默说话是危险的。如果被她的神通夺去正常的判断力,那就完蛋了。
所以,逃跑。
夏尔一脚踢开玄关的门,滚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逃。
能到哪里就到哪里。
直到筋疲力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