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穆斯塔姆出航的第三天晚上。夏尔在甲板上吹着夜风。
在没有废气的这个世界里,就连普利斯的夜空也很美丽。但是,也有正因为是在没有遮拦的海上才能体会到的感动。
今晚的天空格外美丽,漂浮在云间的星星比平时看起来更明亮。摇曳般一闪,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船是在侧风的作用下扬帆前进,所以实际上吹来的风并不太清楚。
不过,就凭船身就在脚下的波浪来看,今晚的天气应该很平静。
再过三天,最晚四天,自己就会回到普利斯。那样的话,每天又会被店里的工作,和酒馆的打工所追赶。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在随波逐流。
正当夏尔陷入沉思时,感觉有人站在背后。
“弗吕米先生,你也是来乘凉的吗?”
夏尔想要搭话,弗吕米却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而且还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怎么了?”
夏尔又跟他说了一遍,他终于把视线转向了这里。
“不……也许是我的错觉,没什么。”
“错觉?那是指什么?”
“我在想天气可能会变坏。”
夏尔还以为对方会突然说些什么呢。
回程的三天,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现在也是这样,虽然云多少有些明显,但是风也很平静,波浪也很低。
“这么安静吗?”
“暴风雨就是突然到来的。”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表情上却看不到一丝平常的欢快气。和夏尔这样的外行不一样,弗吕米面对大海时,一刻也不会掉以轻心。
“明天早点起吧。”
说完这句话后,弗吕米转过身,回船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尔就醒来了。回过神来,弗吕米不在身边。
夏尔以为他又要出去观测天气了,便来到了甲板上。
果然,弗吕米一直地盯着东方的天空。
“早上好。”
“嗯,早上好。”
弗吕米的视线没有看向这边。而且,他的表情比昨晚还要严峻。
“今天也是美丽的朝霞呢。”
“看那边,夏尔。”
弗吕米指着东边,严厉地说道,打断了夏尔悠哉的声音。
“今天的太阳看起来比以往都大,而且天空的颜色也比平时深得多。也就是说,空气被什么东西笼罩着,这可不好。”
“难道说要变天了?”
夏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了一句。
“夏尔,接下来最好保持警惕。最坏的情况是,最近可能会卷入暴风雨中。”
“诶!”
“在那之前,能够回到普利斯就好了。”
弗吕米在原地来回踱步。不过。也许是在某个地方整理好了想法,他返回到了船舱。
中午时分,风稍微大了点,但天气依旧晴朗。
只是,感觉云有点多。尽管如此,船还是顺利地破浪前进着。
事件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在甲板上嚼着代替午饭的饼干。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低沉声音。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从心底传来的。
过了一会儿,轰鸣声消失了。
“梅克!”
弗吕米用异乎寻常的大声喊道。正在吃饭的船长梅克把没吃完的饼干放在原地,一脸不高兴地跑了过来。
“再往东一点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小岛。如果来得及的话,就早点过去,抛锚。要是可()
以的话,把船固定住,说不定会有暴风雨。”
“那只是你的猜测吧?”
面对在紧张气氛中滔滔不绝的弗吕米,梅克用无力的声音回应。
“梅克,你没注意到吗?昨晚看到的月亮和星星。今天早上的日出,还有刚才的海鸣。这么重叠在一起,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可是……”
这一次,梅克并不坦诚。
“你不是说这个时期很少来暴风雨吗?”
“的确,我是这么说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可是,再过两天就到普利斯了。”
“这两天里,要是暴风雨来了怎么办?可能不到一天就会沉下去。”
梅克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互相瞪视着。
对,彼此邓士哲。
其他船员们懒洋洋地看着两个人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梅克叹了口气,反驳道。
“如果不来怎么办?”
“什么?”
“如果不是暴风雨的话,你要怎么办?”
“运气很好,仅此而已。”
“开什么玩笑!”
一直以来都很老实的梅克,现在突然提高了声音。至今为止一直压抑着的反抗心,彻底暴露了出来。
“如果到达晚了,是我的责任。”
“梅克,如果船沉了,还有功夫说这些吗?”
“要是下沉下去就好了!”
梅克清楚地瞪着弗吕米,像画圆圈一样在周围来回踱着步。
“就是因为你老是做那种任性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你是说这种事情?”
“是啊,要是你老实按上面说的做,我就不会被派去做这种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
糟糕。
总是面带微笑的弗吕米,因为这一句话就快要爆发了。船员的工作,现在完全被贬低了。
“不使用子爵家的人,只雇熟人。连预定的到达日期都不能遵守,你知道秘书科有多为难吗?”
“梅克,你都忘记我教过的东西了吗?比起时间,安全更重要!”
“所以事到如今,你才要拖我的后腿吗?为了告诉大家,新人船长还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只能由你来做,才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添乱吗!”
“不是!”
弗吕米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不知何时起,被左右两名船员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岛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工作方式,不是一直都在抛给别人吗?一有什么事,就说让我自己去考虑。”
过于愤怒和困惑,弗吕米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这次是船长命令,就这样继续开船!”
“你是想要害死大家吗?梅克!”
“我也很为难,这次有的船员装载着不能长期存放的食品。如果让它们腐烂了,谁来赔偿呢?”
说着,梅克转过身,走向船舱。
“梅克!”
弗吕米提高了嗓门,但是梅克没有回头。
“重新考虑一下!梅克!”
远处传来了木门关上的声音。
弗吕米咂着嘴,低下了头。
夏尔和弗吕米回到了船舱。
弗吕米看起来心神不宁,这让夏尔很难开口。
回到房间,他喘了一口气,马上行动起来。他从床底下取出背包,只留下里面需要的东西拿在手里。
“请问,弗吕米先生,你在做什么?”
()
夏尔轻轻地问道,他回过头来。
“最好趁现在把行李收拾好。夏尔,你也是。”
“咦,那是怎么回事?”
“从我的经验来看,七成概率会有暴风雨袭来。一旦卷进海里,什么也不会留下。要是船沉了,基本上就没救了。但是,如果你没有马上死掉的话,手头有多少水和食物就变得重要起来。”
弗吕米只说这么多,就又回去工作了。
夏尔也模仿他,把最低限度的水和食物、身体操作魔法的催化剂、各种药物以及折叠成小块的换洗衣服,都放进了小小的皮背袋里。
到了傍晚时分。
夏尔来到甲板,风还是有点大,天空云依旧很多。只是,晚霞看起来是格外黑红色。
看起来进展得很顺利。就这样再往前走一天,明天上午就能到达普利斯。
和白天不一样,周围很安静。大家都不说话,只是吃东西。
但是,也许是心理作用,看起来像是在和弗吕米保持距离。
就这样,值班以外的船员都回到船舱休息了。
那是突如其来的。
在深深的迷糊中,夏尔突然失去了平衡感,差点从吊床上滚下来。
“……怎么了?”
夏尔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在黑暗中,夏尔发现弗吕米开始行动了。
“好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