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别院平时无人居住,可他依然让人日日打扫,会独自过来,逗留许久,她住过的房间、她停留过的院落。
一景一木,都留着属于他们的记忆。
“是阿纭对不起言哥哥。”
坐到他腿上,软声低语。
他为她绝不他娶,可她却没办法与他成婚。
是她对不起这份真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
让他独自面对母亲的指责与逼亲,她却不能为他分担。
“傻纭儿……这是我的决定,无需你自责。”
拭去剔透眼泪,他笑容温暖。
“言哥哥、愿意看到……天下、归一的景象吗?”
她将下巴搁到他肩上,嗅着衣服上透出的似青松与琥珀交融的气息。
“纭儿何出此问?”
“如果无国界之分,就可以与言哥哥在一起了。”
“现在陈蜀两国交好,只要纭儿愿意,我愿赴陈去向你家人告书求娶。”
父王已故,七哥他们怎会同意她嫁他?
“言哥哥觉得现在的蜀王如何?”她低眸看着他。
“虽不知蜀王何以转变如此之大,至少,现在的蜀国,在他治理下蒸蒸日上。但我还有疑心,也让表姐在帮忙留意。”
“言哥哥……若让陈蜀归为一家,你愿见吗?”
他审视怀中女子,不由疑心她问出此言因由,起身道:
“蜀国断不可能为他人鱼肉。”
“阿纭说的是,以和平的方式让两国成为一国。”
“纭儿,这绝无可能。”
想到日后他若知陈怀替代了蜀王的真相,许会跟她、恨陈国……
心中一痛。
趁现在有机会,她希望试探他是否有天下归一的意愿,是否能接纳陈国的治理条律。
“言哥哥,齐国之强有目共瞩,此次战报传回,陈蜀梁三方联合才勉强与齐国战平,听说他们是出了内乱,这次才先行收兵。倘若齐国野心壮大,其他几国仅仅依赖盟约,哪怕再坚定,恐怕也对抗艰难。”
梁国对齐军战将释出他们的齐王非先帝亲子的隐秘消息,才使得指挥大将赵序槐心中存疑回朝探查。
此事掀起了不小风浪。
齐王,这段日子应该很艰难。
她竟觉得挂心。想知道他如何了,仇喜良如何了。
“纭儿的意思是,由陈国一统其他几国?”
“说到底……阿纭想见的是天下百姓安乐,再无战争与流离失所。而能做到视天下百姓为一家、无贵贱高低之分的君主,言哥哥可细细考量,如今的齐王、梁王、晋王、蜀王、陈王,谁有此心,谁又能真的做到如此?”
那个能治理天下一统的人,蜀王确实无法做到。
言季望着院内落花,沉思不语。
齐王野心甚大,可治国手段酷辣,不愿归服的百姓,只怕都落得被杀或被奴役的下场。
晋王无此野心,梁王尚年轻,陈王……端看他继位以来将陈国治理得井井有序,能迅速攻占拿下卫国,是有谋略有城府的。
今日她提醒了他,安于一国温饱非长久之计,蜀国早晚要被强国觊觎。
“纭儿、今日是为陈王来当说客的?”
他转身看着厅内的她,甚至质疑,对自己的好、之前的感情,是否也都是有预谋、刻意伪装的?
见他眼眸含霜,而变得陌生,她缓缓扑到他怀间。
“阿纭没想过,说这些会让言哥哥误解。阿纭是自私的,只想喜欢的人都和和睦睦……言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软媚柔诚之色脉脉凝住他,“言哥哥生阿纭的气了?”
“纭儿……”
见她颓败地松开手,他将她拉住,重新拥入怀中。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该不该就此转身,他们是否只能走到这里了?日后、他恨她该如何是好?
可是被他拥住的一瞬,她又很眷恋那胸膛的温热、心脏的跳动、只属于他的气息。
只看当下,不问以后。
至少在这一刻,他不舍放手的这一刻,她亦愿意,心赴向他,做力所能及。
“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