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衣沉默半刻,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
她低头俯视花容,突然问道: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花容忽闪着眼睛,天真道:
“院里的丫鬟说,主母病了,爹爹就在宝香堂守了一夜,足可见爹爹对主母的心思,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他们还说,主母才是爹爹的正妻,若是正妻的孩子,自然应该常常拜见。”
“所以你为了爹,就不要娘了?”云小衣锋利道。
花容一愣,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娘,您不要想偏,花容只是想顺了太奶奶的意思,认主母做个义母,这样花儿既有了娘,也有了爹,还多了义母,岂不是好上加好?”花容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好一个好上加好。
云小衣一把将花容从床上拽起来,眼神冷漠得骇人。
“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她吼道。
花容从来没有见过云小衣这个样子,她登时被吓得哭起来,眼泪顷刻如雨落下。
她哭着,两只手边擦眼泪,边抽噎着解释道:
“娘,您别生气。花容也是为了娘好,那样的话,娘岂不是也能常常见到爹爹,如今,最思念爹爹的就是娘了,花容见您每夜垂泪,花容难受。花容不想让您伤心……”
云小衣搂住花容,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花姐儿,娘的好花姐儿。”
云小衣浅思一番,花容说的也未必不算个好法子。
她心里明白,谢望山是绝无可能为了她,对抗整个侯府的。如今,她若是要想坐上正妻的位子,怕是没有个能延续香火的子嗣是不成的。
她还需要机会,需要一个生下侯府长孙的机会。
她双手扶住花容的肩,这个女儿终归还是有用处的。
“是娘误会了,花姐儿说得对。为了咱们一家能快点聚在一起,明日娘陪你去见主母,咱们一起去那个试心泉,抓上鱼来给她看看!”
花容抽抽搭搭地点头,红红的眼睛满是认真和深情。
*
夏末的阳光还是有些灼人,明晃晃地穿过窗纸,大摇大摆地落了满地。
宝香堂内,苏意正坐在窗前练字。
香炉里被若春点了些檀香,香气幽幽散开,清新雅致。
“母亲!”花容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站在门口喊道。
若水拦住她,斥道: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这里是宝香堂,可没有你的母亲。”
云小衣慢慢走过来,满面堆笑道:
“若水姑娘。”
转头,她又嗔怒道:
“花姐儿你可太心急了些,主母给的考验还不曾试过呢,今儿就喊上母亲了,也太不知道分寸了。若是惹了主母不高兴,小心连考验的机会都没了!”
若水没什么好脸色,只道:
“原来是表小姐,小人眼拙实在没认出来。”
说完,她将手里的水泼过去,险些泼在云小衣的身上,吓得她一个趔趄。
若水打量一眼,见她有些不悦,继续道:
“早前咱们主母亲自迎了表小姐入府,也没见表小姐过来咱们宝香堂走动,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赶也赶不走了?”
云小衣忍着火气,继续赔笑: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一直也没得空,今儿这不一早来了,可不就想好好感谢主母一番。
若不是主母,我那镯子恐怕也是回不来了。自打入府,我们母女便事事都仰仗着主母,我这心里,时刻都是念着主母的恩情的。”
若水翻个白眼,道:
“表小姐也是个张口就来的,半句真话都没有。您还是回去吧,今儿主母身子不适,刚从大娘子那儿回来,也乏了,正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