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
默了半晌,魏驰看着温侧妃猝然问道。
温侧妃用力点头。
“想好了。”
“之后的事,如何应对,也都想好了?”魏驰又问。
温侧妃用力摇头。
“没想好。”
“……”
萧王妃错愕地看向温侧妃,失语嗔笑了一声,似在嘲讽温侧妃荒谬得不可理喻。
温侧妃却一脸坚定地又道:“但是不带怕的,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魏驰颔首微微一笑,态度温和地伸出手,朝温侧妃手中的宣纸努了努下巴。
“拿来吧。”
温侧妃喜笑颜开,颠颠地碎步上前,将两张纸平平正正地在案桌上铺展开来。
我扯着脖子,探头朝那两张纸瞧去。
白纸黑墨,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一字字,一行行,写的竟是......休夫书。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迁本道。愿相离之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憎,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郎君再觅良人佳眷,子孙满堂,千秋万岁。”
我正看得认真,魏驰突然下令。
“柒娘,研墨。”
推开糯团儿,我起身来到案桌前跪坐,拿起墨砚,兑着清水一圈圈磨着。
待墨色渐浓,魏驰提笔润墨,欲要落笔。
萧王妃却在此时起身,扬声劝阻。
“殿下三思,这可是休夫书。咱们东魏自古以来,妾室便无权同夫家提出和离的要求,更何况是休夫?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即使温晴是皇室侧妃,那也是侧室,是妾。只有殿下因七出之罪休弃她,断没有她休弃殿下的道理。”
温侧妃不服气,昂头挺胸地同萧王妃辩驳。
“听闻在南晋,女子无论是正室还是妾室,只要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便有权同夫家提出和离,甚至是休夫。”
“还有南疆,人家可都是一女多夫,凭什么在我们东魏,女子地位便如此不堪?”
“同样是女子,为何妾室就既不能休夫,又不能和离,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萧王妃身为女子,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还是因为你身为王妃,身为正室,便无须去管其他女子的死活?”
温侧妃的婢女见她越说越激动,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扯她衣袖,试图让温侧妃少说几句。
可温侧妃已然到了兴头上。
她甩开婢女的手,话赶着话,叽里呱啦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出来。
“那王妃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萧王妃是这种气量胸怀,就算有朝一日成了皇后,又哪会为东魏的所有女子着想,真正做到母仪天下?”
萧王妃被怼得失语。
温侧妃见她没了气焰,自己的那股火气也宣泄得差不多了,又从怀里不情不愿地掏出两份拍到了案桌上。
我一瞧,是两份和离书。
呵......准备得还挺全。
只听温侧妃撇嘴心虚道:“要是殿下觉得为难,那就签这份吧。”
魏驰一笑置之,将那两份和离书拾起,扬到了地上。
他再次提笔润墨,欲要签下休夫书。
萧王妃见状,拖着迤地华服,紧步冲上前来,抢走了魏驰手中的那支狼毫笔。
“殿下,温侧妃胡闹,殿下也要跟着她一起胡闹不成?”
“这是休夫书,不是和离书,签了就不怕事后被世人笑话吗?”
“堂堂皇子,却被一个侧妃休弃,成何体统?”
“更何况,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入东宫,东魏百姓又会如何去想殿下?连个侧妃都无法驯服,何以统治江山,统率群臣,治理朝堂?”
……
萧王妃严声厉色,言辞凿凿。
她将所有不利于魏驰的种种一一罗列,个中利弊分析得也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