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然真的对一个人发射了核弹。
而这个人……也竟真的将核爆的威力正面接下，且看起来毫发无损。
那些有宗教信仰的士兵，已经双手合握，准备祷告了。
他们感到无比的愧疚。
因为他们没有阻止同胞对神明发起攻击。
可是……如果神明没有接下攻击，他们又怎知对方是神明呢？
当杜牧再次缓缓开口时，他的下一句话，让每个正在祈祷的人类，身体一僵。“今日我在此宣告，所有无辜的，良善的，未曾违法犯罪的变种人，皆有我的庇护。”
“你们可以审判变种人身为人的罪行，但不得因为他们是变种人，而审判他们的身份。”
显然……
这不是人类的神。
他是变种人的神。
杜牧彻底修复好了自己的衣物，只是上面所浸染的色彩已经不在杜牧的考虑范围内了，因此他现在的着装，是纯粹的白。
毫无一丝瑕疵……除了被杜牧修复的纤维外，衣服上所有的杂质已经在刚刚不成功的核爆中被彻底净化了。
他看向双方战舰中，那些对民间而言无比先进的摄影镜头，神情淡漠。
海风吹拂，白衣猎猎。
查尔斯听着海风传来的每一句话，站在原地，难以动弹。
他的视线逐渐恢复焦距，强行在双眼催动真气的行为，让查尔斯的生理泪液流满了脸颊。
“杜牧神君……这就是您的目的吗？”
查尔斯忍不住，轻声唤道。
他本以为，这次的行动，真的就只是除掉塞巴斯蒂安，救下本该死去的艾瑞克而已。
但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杜牧要跟着他们一起来。
过去的岁月中，历史上疑似变种人的个体，都在无数次的猎巫行动中，或被绑上火刑架，或被沉入河水中。
拥有信仰的人类战士，远胜一个个孤零零的渺小而脆弱的变种人。
但从这一刻起……
变种人们，也将拥有自己的神明与信仰。
也将能昂首挺胸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为此，神君需要立威。
为此，他要让傲慢的人类，彻底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为此，他需要直面人类最骄傲的武器……
让他们明白……即便是掌握了太阳的伟力，他们也没有同归于尽的资格！
查尔斯攥紧了拳头，视线模糊的看着那高空衣摆飘动的身影。
原来杜牧神君从未忘记，从遥远未来传递回来的真正危机。
那就是变种人与人类之间的仇恨。
所有的仇恨都始于最初的不公正，最初的误解，最初的怀疑。
“作奸犯科，依仗自己力量为所欲为之变种人，吾亦会派遣代行者去征伐和惩处。”
“每个人类都有可能成为变种人，变种人亦是人类。我的代行者，将会聆听每一个心中诚心呼唤吾名的无辜之人。”
“记住我的名讳——吾乃，神君杜牧。”
————
在红魔鬼的瞬移帮助下，杜牧一行人不再需要乘坐黑鸟战斗机，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跳跃式的回到了查尔斯庄园当中。
查尔斯依然难以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在美国与苏联的对持当中，在这个全世界人民对核武的恐惧抵达最高峰的时候……
直面核爆，抵御核爆，消弭核爆。
然后宣布，自己将成为变种人的守护神。
在过去，这种事情即便是梦里，查尔斯都不敢梦。
杜牧平静的看着窗外，整理思绪。
他之所以要在两国面前说这些话，是通过对塞巴斯蒂安的摄神取念，充分了解到，这个世界和杜牧前世所看电影的不同之处。
和电影中不同，变种人在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特别隐秘的存在……只是在查尔斯发表论文之前，人类并不了解变种人出现的原因，只是将他们当作一些神秘的超自然生物来看待。
大部分变种人也并不将彼此当作自己的同胞，那些变种能力并不强，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变种人，全都将自己当作被诅咒或者罕见病导致的残疾。
直到查尔斯发表了有关x基因的论文，这才让公众逐渐意识到变种人的系统性存在。
结果歧视反而更加剧烈了。那些本来被同情得了罕见病的变种人，也被迫承受了人类‘被欺骗’的愤怒。
而那些有能力反抗的变种人，在被欺压后，自然而然的会选择用暴力来对抗暴力。
情况在短短的时间内，加速恶化。
因此，这个世界对变种人的歧视，更偏向动画中的漫威世界，只是刚刚起步，还未在全球彻底形成政治正确。
杜牧就是要打断这个过程。
在其他世界中，这很难……因为变种人遍布全球，杜牧哪里顾得过来？
可这个世界不一样。
他有查尔斯。
一直以来，由于未来的罗根警告，在杜牧面前从来不敢使用能力的查尔斯，其实才是杜牧敢放下豪言的底气。
就在这时，艾瑞克缓缓走上前来。
他有些犹豫道：“杜牧先生……请问，您究竟是如何防御那两颗核弹的？”
艾瑞克问完，摇摇头道：“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实力，但即便您能在核爆中毫发无损，后续的冲击波和核辐射，也不应该一丝一毫都未能传播才对。”
杜牧扭过头，看着艾瑞克，露出了笑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艾瑞克。
艾瑞克有些疑惑的接过包裹，在杜牧的示意下，将包裹打开。
随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包裹内，竟然有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正是被塞巴斯蒂安踢入海水中的核潜艇金属。
可是，居然会在这么小的包裹内。
艾瑞克震惊的看着杜牧道：“难道您就是把核弹放入包裹内，才毫发无伤的吗？这东西，居然如此结实？”
杜牧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它的结实程度，就是普通包裹的水平而已，我的空间伸展术又不能提升包裹自身的材料属性。”
“但是嘛……”
杜牧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包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的把玩。
艾瑞克发现，那包裹上似乎裹挟着一层宝石般晶莹的法力，没有丝毫空隙。
“但是，我的空间伸展术，也可以施加在活物身上。”
艾瑞克先是露出了困惑的目光，随后猛然瞪大双眼：“您是说……塞巴斯蒂安！？”
杜牧微笑点点头道：“他现在还在消化核辐射，我就不把他放出来给你看了。”
“总而言之，我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两国核弹塞进了塞巴斯蒂安的嘴里，很显然，他自己的身体材料，就连核弹也能轻而易举的吸收。”
“就是核弹的余波，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
杜牧将包裹重新收到了怀中。
感受着上面近乎结晶化的红色法力，杜牧也有些欣慰。
幸好获得了红浩克法力的十倍反馈，让杜牧能够以消耗法力为代价，承受极限的高温高压。
这才让杜牧没有死在从塞巴斯蒂安身上泄露出来的核爆余波当中。
艾瑞克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杜牧神君所依仗的，居然是前五分钟才打败的敌人尸体。
杜牧看着艾瑞克震惊的神情，笑道：“如果我没有生擒塞巴斯蒂安，自然会提前拦截两国发送给核弹的电讯号的，抑或是直接分解其中的装置，这对你我都不难。”
“只是恰好有一个完美的防爆桶，那自然要做的更好一些了。”
艾瑞克再次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看着杜牧，郑重其事道：“感谢您，杜牧先生。”
“感谢您愿意以承受核武为代价，庇护全世界的变种人。”
“我明白即便有塞巴斯蒂安，这也一样是个极其危险的事情。”
说着，艾瑞克向杜牧深深鞠了一躬。
杜牧坦然受之。
与此同时，一股不亚于罗根的信仰之力，从艾瑞克身上缓缓冒出。
杜牧不动声色的将其收集起来，一心二用的在某个储物袋内进行自己的实验。
随后，查尔斯和汉克一并来到杜牧这边，看到鞠躬的艾瑞克，齐齐一愣。
艾瑞克倒是表现的毫无异样，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重新直起身子，为两人让开位置。却依旧站在一旁，静静聆听。
汉克有所顾及，但查尔斯没有。
他好奇的问道：“杜牧神君，您说将聆听每一个无辜之人的祈祷，是真的吗？”
艾瑞克微微攥起了拳头，眼神露出了哀伤之色。
他只是想起了母亲。
以及她被杀时，自己的绝望。
艾瑞克缓缓抬起头，从查尔斯身后看着杜牧。
如果杜牧神君，能够早些来到自己的世界，该有多好。
杜牧看着查尔斯，微微一笑道：“纠正一下，我说的是，我的代行者将聆听每一个无辜之人呼唤我的名字。”
查尔斯一愣，眨眨眼：“那您的代行者在哪儿呢？”
杜牧眯起眼睛，看着查尔斯，又看了看旁边的汉克，问道：“脑波放大器安装好了吗？”
汉克点点头：“之前您不在的那个星期，我就已经将脑波放大仪移植过来了，随时可以使用。”
“好。”
杜牧说着，一马当先，向着脑波放大仪的位置走去。
他询问不过是一种礼貌，实际上早就知道查尔斯庄园内脑波放大仪的位置了。
查尔斯看着杜牧的背影，有些发愣。
艾瑞克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看着查尔斯转过来的目光，微笑道：“恭喜你，查尔斯。”
“你成为了神君的代行者了……”
查尔斯指了指自己，错愕道：“我？”
艾瑞克耸耸肩：“我也想当代行者，不过神君所说的，去世界各地惩处犯罪变种人的工作，似乎更适合我。”
说着，跟随杜牧的背影离去。
查尔斯站在原地片刻，才迈开脚步追了上去：“等等，可是我要怎么聆听啊，总不能一个一个的读心过去吧！”
————
查尔斯庄园的地下室，被改造为脑波放大仪的房间中。
杜牧一抬手，某个储物袋内的一团金属飘荡了出来。
随后这些金属仿佛液体一样流动，最终形成为了杜牧的胸像。
而这个胸像，也缓缓的飘荡到了脑波放大仪的设备中央位置。
查尔斯好奇道：“您这是？”
杜牧示意查尔斯坐下，试用一下现在的脑波放大仪。
查尔斯不疑有他，立刻戴在了头上。
随即，整个精神力扩音室暗了下来，密密麻麻的人影，浮现在半空中。
如果有懂地图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影的分布，与几大州的人口浓密分布图相差无几。
就在查尔斯有些疑惑不解时，仅仅在美国的一个角落，几缕无比明显的金色丝线，从那几个人影身上飘荡出来，缓缓来到了杜牧的手中。
他将这些信仰之力，缓缓注入了脑波放大仪上，自己的金属胸像内。
随后忽然开口对查尔斯道：“查尔斯，向神君杜牧祈祷吧。”
查尔斯微怔，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闭上了双眼。
随后，一道丝毫不逊于艾瑞克信仰质量的丝线，来到了杜牧的手中。
杜牧也将这道信仰丝线渡入了自己的金属胸像上，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精神力量，开始久违的运用法力来施展原创法术。
“代行者之眼。”
明确无误的要求，并不复杂，更何况杜牧还有充沛的法力。
差的情绪，杜牧则用澎湃的精神力硬生生填补。
随后查尔斯猛然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眼前的神君胸像上，数道金色丝线向周围蔓延。
“艾瑞克……瑞雯，艾玛，海妖，亚历克斯，红魔鬼，莫伊拉……还有，一些美国士兵，甚至是议员，等等，肯尼迪总统？他居然也是变种人？！”
查尔斯愕然的张大了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惊讶哪方面。
先不提总统是怎么回事，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使用脑波放大仪不再有那么庞大的压力。
如果说，以前的他使用脑波放大仪，是在地球的精神力海洋上，拼尽全力的游泳，去抵达每一个自己的目标身旁。
而现在，如果查尔斯的目标只是那些拥有金色丝线的人，就是坐在了超高速穿梭机的头等舱，毫无任何滞涩，瞬间就可抵达，并聆听他们的内心。
原来，神君杜牧是这个意思。
在和艾瑞克的意识相连接，感受到对方的想法和猜测后，查尔斯瞬间明了了一切。
他看向一旁的杜牧，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深呼吸几口气。
随后查尔斯才缓缓开口，慎重其事道：“神君，我和艾瑞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您不在的时候，我和艾瑞克会诚如您所言，作为您的代行者，抓捕不法变种人，拯救无辜遭受迫害的变种人。”
“我将和艾瑞克，用尽所有力量，来阻止人类与变种人之间的敌视！”
杜牧点点头，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叹息道：“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未来一定有些抉择，对你们来说就像是电车难题。”
“可能会有悲惨却不无辜的变种人，可能会有可恨却并不违背准则的人类……这一切，都需要你去细致的，公正的评判。”
“查尔斯，有时你太软弱。艾瑞克，有时你太强硬。”
杜牧也看向了艾瑞克，在艾瑞克诚恳低头，表示认可后，才重新将视线放在了查尔斯身上。
他认真道：“你们两个人的性格，注定会在未来成为鹰派和鸽派，因此我必须现在就告诫你们——永远相互扶持，不得擅自行事，不得分道扬镳。”
“你们的行动，每一次都必须获得双方的一致同意和妥协。”
“一味的鸽派只会让人觉得软弱。一味的鹰派只会将所有朋友推开。”
杜牧看着查尔斯，语气甚至有些严厉了起来：“查尔斯，尤其是你……你看似温和，但有时无谓原则性又太强，你才是和艾瑞克之间，更不喜欢妥协的那一个。”
查尔斯无奈的低下头。
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在罗根的记忆中，自己早已被这种性格，坑害过无数次。
他攥起拳头，重新抬起头，看着杜牧，认真道：“神君，我明白。”
“在罗根的记忆中，我已经品尝到了足够多的后悔与痛苦。”
“在未来的日子中，我会更多的聆听艾瑞克的想法，绝不会再一意孤行。”
杜牧露出了笑容，点点头。
看来在这个世界中，真正看到了未来景象的x教授，拥有了极大的改变。
他看着查尔斯，又看着双眼中满是斗志的艾瑞克。
但愿，在这个少有的，两人共同努力的世界中，变种人和人类之间，会迎来真正的美好结局吧。
随后杜牧戴上了塞巴斯蒂安的头盔，屏蔽了精神力，这才转头看向了汉克。
“汉克，我给你的摄像机，你将影像提取并拷贝出来了吗？”
那摄像机是从美国的军舰中掠夺的，毕竟古巴导弹危机可并没有记者现场直播，大部分普通变种人可没渠道观看杜牧对人类的告诫与对变种人的庇护。
汉克推了下眼镜，试图平复自己激昂的心跳。
一想到未来整个时代即将发生的剧变，身为时代滚滚向前的推动者之一，那种激动澎湃的情绪，让汉克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泵动。
“是的，神君。”
汉克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露出笑容。
“并且，我已经将那段对变种人来说，充满希望的影像，投放到了所有的免费电视台中了。”
“算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有第一批……”
话音未落。
脑波增强室内，象征着人类精神意识的海洋中，无数的，星星点点的，细细密密的金色丝线……缓缓流向了最中央的杜牧胸像上。
查尔斯看着那些金色的丝线，几乎是一瞬间，便与那些丝线的拥有者们，在心灵中联系到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