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一线刀光
暴雨。
狂风。
神庙风雨中飘摇。
张开山的心也在飘摇。
眼前这斗笠客无异是他见过最可怕的人。
就算是修炼了五十年天罡童子功的曹督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而此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一把清朗的声音却能透过雨幕，清晰的送入众人耳中，只怕也是功力高深之辈。
他张开山小小一个千户，何德何能让两个顶尖高手轮流对付。
斗笠客听到声音，眸光陡然一转，看向沉沉夜幕。他的一双眼睛明亮而锋利，就像是一把神刀。
莫说张开山此时已被骇破胆子，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这么多的刀气。
这数天时间中，对方在观察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对方，已然将这黑衣男子当做毕生最强的对头。
他曾派人调查过杨御史一家，杨御史的儿女都是很有才干，而那杨御史本人也与当朝许多清流关系密切，或许将来能发挥用处也说不一定。
他自然看得出，霸刀是想要瞧瞧新阴派的绝学，但又自忖是武林前辈，不好率先动手，故而以三言两语激怒柳生飘絮。
霸刀揉了揉眉心：“我早已料到会如此，却也不算太过意外。”
斗笠客道：“你可知道今天我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这一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概，将全部精气神的溶于一刀之中，若这一刀无法斩虎，那么持刀者必被虎所噬。
而那一线刀光已照在柳生飘絮的身上。
一把刚从炉火中取出的神刀，灼热而摄人。
然而。
普通人若向外看去，不过是一片昏沉沉一片。但在斗笠客眼中，一草一木、乃至于一滴雨水，都清晰无比。
又仿佛是夕阳落下时的最后一抹残照。
柳生飘絮也不吃惊，只是倩影一掠，云袖飞舞间，刀光再次铺天盖地般向霸刀涌了过去。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刀气就将张开山千刀万剐，一片片血肉削下。
柳生飘絮冷冷道：“乃是家父。”
斗笠客仔细看去，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霸刀眉头一挑：“哦？我锻造的这柄刀可还锋利？”
这男子并未打伞，每次向那女子凑过去，女子都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但奇怪的是，男子分明是在雨幕之中，浑身上下却干燥无比，不染泥土雨水。
斗笠客有随手挥出一掌，掌力横击而出，将一帮已吓呆了的杨御史全家击晕了过去，但却是刚柔并济，并未伤到他们。
玉连城挥了挥手道：“把杨御史一家带到总坛去，好生招待。”
柳生飘絮一声娇喝，绝美的面容上充斥着寒冷的杀意，瀑布般的秀发倏然扬起，刀光如寒霜，临空斩下。
他使出的是“斩虎断门刀”中最迅疾、最狂猛的一式——斩虎成仁。
那是一男一女。
电光火石间，这位绝顶的刀客也终于出手。
只见柳生飘絮手握着武士刀，一刀已倏然斩出，刀光如匹练惊鸿。
这是一个粗狂的中年人，两条眉毛尤其粗浓，目光如刀，双眉一抬，大有睥睨天下之势，仿佛世上任何人都不配放在他眼中。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遮蔽了天光。
没有人看清他如何拔刀，如何回鞘。
原来是张开山见斗笠人看向门外，怔怔出神，心知是出手的最佳时机。果断拔刀。
柳生飘絮也在注视着霸刀，美眸中流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战意。
但已有无数细碎的刀气狂飙而出，每一道刀气都足以削金断铁。
“见过老子的刀，还能有这种战意，你若非白痴傻子，那就是柳生但马守的真传，对自己的刀法很有信心。”
等做完了这一切，斗笠客这才重新将目光移至门口的一男一女，冷森森道：“好，你终于来了。你看了我五天，我也观察了你五天时间。这五天里，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这样的高手动手。”
“是。”
“江湖上传言霸刀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莽夫，但谁若真将他当做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那只能证明自己是个蠢货莽夫。”
当然，柳生飘絮也未必不能看出这简单的激将法，但她同样也向看看霸刀的刀法，故而这一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展开了。
玉连城轻轻一叹道：“只怕要令你失望了，他已不是一柄锋利无情的刀，而成了一个淡漠寡言的人。缺了这个对手，你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那武士刀“嗡嗡”颤鸣着，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心中澎湃的杀意。
玉连城看着斗笠客的刀，淡淡道：“你隐居闹市，想要将绝情一刀化作温柔一刀，以臻至阴阳互易、天人交泰的境界。但又不能失去那一颗杀心，否则可能就将走入另一个极端。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你都要通过杀戮来告诉自己，你是霸刀，天下无双的霸刀。”
雨水从黑云中垂落，而在距黑衣男子头顶三尺之处，就立时向两侧滑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雨伞在他上空一般。
斗笠客眸光一闪，身上立时充斥淡淡的战意。
她那充满杀气雪飘人间，与这一道刀光碰撞，立时就无声无息的湮灭开来，寸寸崩散。
斗笠人忽然将张开山一扔，抛在半空，手中长刀闪电般一动。
她顿时泛起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全身发寒。
“如此不堪的一刀，也配向我出手。”
而黑衣男子每一步踏出，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却是足不沾地，飘飘忽忽，轻功惊人至极。
柳生飘絮的刀法如狂浪、如怒龙，每一刀不但精妙万分，而且威猛绝伦。
“好刀法！”
黑衣男子负手卓立，潇洒淡然：“这五天里，我也很想和你交手。”
斗笠客很快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男子。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宛如夜枭哭嚎，令人不寒而栗。
“出手吧。”霸刀面容一肃，他隐能察觉出这一招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