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许久,陈正南每每忆起香兰,还记得那日她头上挽乌鬓,斜飞凤钗,袅娜纤巧,举止大方,看上去极是可爱的神态。
一杯酒下肚,众人一起吃起来,很快便冲淡了陌生感。
钟仁轩和陈正南谈了些天气和旅途行程之类的话题之后问他:“敢问,公子此去何地,在这寒冷的腊月里出门,一定是有急事。”
陈正南已经想好,此后的行程,但有人问自己的旅程目的地,就按赵学成的说法讲一遍:“晚生要去河南南阳,给在那里官府做事的大伯父送信,因为奶奶得了病,眼看不好。我自己父母双亡,和老叔、爷奶生活在一起。眼下老叔让我去请大伯回家主持一切。”
钟仁轩点点头:“难怪,原来你这是去送信。”
陈正南想,我手头还真的没信,便直言道:“我手上也没有信,只是去请伯父回来。”
钟仁轩“咦”了一声,片刻后又问:“府上你老叔目下做何事呢?”
“哦--”陈正南有些惊慌,他以前很少扯假话,这一路上的逃亡,逼迫他改名换姓,但没想到眼下还得瞎编。
好在他头脑机灵,反应很快,立刻就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仇人林士中的职业,便随口答道:“我老叔在本地县衙里做事,管的是库房钱粮。”
“哦,好,原来你们是官宦之家啊。”钟仁轩看着他,点头微笑。
一时,香兰早早吃喝好了,才又瞥了一眼陈正南,道:公子请慢用。
她起身后微微躬身,点下头,便先去后面了。陈正南还了礼,一时几个人也就吃罢了饭,婆子和丫鬟过来收拾了桌面,捧了茶上来。
喝了茶,钟仁轩和陈正南聊了会儿天,见他有些困倦,便起身送他去厢房里歇下。
陈正南这些天来旅途劳累,打尖、下榻的马车店乱哄哄的,还一路提心吊胆,万分小心,真是吃不好睡不好,眼下得到如此热情款待,在软床香被上躺下便觉得格外温暖,解衣躺下后,他便很快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且说陈正南睡下后,钟仁轩夫妻也回到卧室。
“你看这后生如何?”钟仁轩问他妻子。
“是个实诚人。一个路人罢了,你问这为何?”他妻子不解。
“我觉得他和香兰很是般配,你意下如何?”钟仁轩问。
他妻子很是吃惊:“人家只是个送信的外乡过路人,什么底细都不知道,你怎的有这个念头?难怪你居然让香兰抛头露面的,不成个体统。”
钟仁轩微微一笑:“呵呵,你还有所不知,这后生和我们说的不是实话。”
“哦,你如何知道?再说,一个不讲实话的人,你怎么倒想将我们香兰配给他?”他妻子更惊。
钟仁轩说:“你且听我说来,第一,他说他是送信的,手头却没有书信,这岂不是怪?第二他老叔和伯父都是在衙门里做事,全是舞文弄墨之人,怎可能不写封书信,只让一孩子大过年的往外跑?这第三呢,他明明是有急事出门,遇这大雪的天气却没有着急之色,反而有忧凄伤感之气,我看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或是负气离家,或是在家里惹了谁人生气,不敢待在家里,只得在这大腊月里出来。”
“既然这样,且不知底细,你怎的还敢让香兰--”他妻子听他说了这些,也觉得有理,但更有不解。
“你有所不知。”钟仁轩叹了口气,说:凭我的眼光,断不会看错人。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我观他神色气度不是普通后生,且他眉宇间没有邪恶凶险之象,唇嘴间有忠厚之态,额上有富贵之气。所以,我是一心想招他为上门为婿,不知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