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人,您什么公干。”
毛镶皮笑肉不笑,“昨儿,福州城的郭家,跑来锦衣卫,说他家丢了一头驴。这不,吴王有令,帮着郭家一块儿找找。”
把驴或牛,塞进佃户家中,这一家便是交得寻常百姓家的税粮。而自家,便可因“少”一户佃户,而少交一分的税。这样的事儿,整个福建,都不在少。
张宣略微惊恐的抬头,“丢了一头驴罢了,何必这么大阵仗。”
“吴王说了,这头驴丢的不简单。”毛镶使劲拍打自己的脸,眼神可怕,“这丢的,是锦衣卫的脸面,是我毛镶的脸!”
短暂的对峙之后,毛镶直起腰,“拿了!”
张宣使劲挣扎,大声叫唤,“狗羔子,你松开我。我爹死的时候,老皇爷说了,张家三代免死。大明建国时,老皇爷还说,守虽不封侯,却不能亏待张家?”
挣扎几下,见毛镶玩味的看着他,渐渐的也安静下来,“我要见皇爷,我要见太子。”
“皇爷和太子,是你说见就能见着的?”毛镶笑着,拍一拍张宣的脸。变脸一般,瞬间变得阴翳,“拖走,凭吴王发落。”
张宣有个二叔,便是张德保。
叔侄俩再见时,都是被五花大绑。
踢上一脚,张宣顺势躺在地上滚一圈。外衣松开,露出里面的衬子。
“这是什么?”朱允熥瞧着里衬子,看着熟悉。李景隆上前,扯开外衣,让朱允熥看的清楚。
张宣牙齿发着颤,“回吴王,这是臣父打陈友谅时,留下的金猬甲。临走时,臣父和老皇爷说,若子孙不肖,请以此猬甲,免其一死。”
朱允熥冷笑着再问道,“这些年,你都是穿着这身金猬甲的?”
猬甲做工精细,针线缝补很密,上头绣着红线“朱”字。这样的猬甲,几位大将,都有一副。
张宣低头,“臣每日穿着,不曾卸下。”
看着张宣这副模样,朱允熥一下子起了脾气,“真是老子英雄儿狗熊,当年蔡国公在鄱阳湖上,何等的威风。连杀几十人,而不退。如今,他儿子贪生至此,每日穿着这副猬甲。”
“你倒是心虚,知道自个儿犯的是国法。整日穿着,给自个儿一个心安理得。”
张宣嚎啕大哭,抹着眼泪,趴在朱允熥面前,“三爷,臣猪油蒙了心,受小人蛊惑,做了这等的腌臜事来。三爷,您就念在臣那父亲昔日之功,饶了臣这一次吧。”
朱允熥冷笑道,“不愧是叔侄,替自个儿脱罪,都是一个说辞。”
瞅准,张宣突然的伏在地上,头紧贴着地面,“三爷,臣这些做武人的,对您和太子。都是忠心的很。您和太子求求情,饶了臣吧。”
就在朱允熥愣住时,毛镶留在他身边的飞鱼服,走上一步。
“殿下,皇爷有话给您。皇爷说了,不可因一时心软,坏了纲纪。功是功,过是过,若不便,可教毛镶去做,不可有妇人之仁。若要人服,先要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