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病了,为何还要把炉子放在屋里。”
徐允恭有些为难,三缄其口,“殿下,臣父说是怕冷,因此把要火炉放在屋中取暖。”
动静有些大,把徐达惊醒。
他翻身去看,微微愣住,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臣参见皇爷、吴王。”
朱允熥把徐达扶住,“老国公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了吧。皇爷爷和孤,今日也是素装来的,不必那么多规矩。”
朱元璋笑道,“说的对,逞什么强,老了就是老了,躺着就是。”
再回头看看,朱元璋一皱眉,“站着干啥,过来瞧瞧,咱让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看戏的。”
随行的几个太医,蹲在徐达床边,轻轻担起徐达的手腕,放在热毛巾上。再取一根银丝,悬于半空。指腹在徐达的手腕上,用力按压。
“魏国公,下官看看您的舌头。”
徐达看向朱元璋,“皇爷,这...臣没啥病,就是旧伤犯了。”
朱元璋不给,“让你伸舌头,你就伸。快些治好了,北边还有鞑子让你去打呢。”
无奈之下,徐达只得张嘴,伸出舌头。
太子用压舌板,看了一眼就起身。
“皇爷,魏国公外感风热之邪,热毒内蕴或是痰热蕴肺,肺热盛极而化火,以至肺实火旺。臣有一方,魏国公按此方服药,可保痊愈。”
太医写下方子,递给徐允恭,“其中阴菊枇杷,宫里新到,魏国公若需,可至宫中抓取。”
门外,有婴儿哭声。徐允恭出门去,抱进屋内。
襁褓之中,徐达的小孙女止住哭声,安静的躺着。两只眼睛,眯的很紧。朱允熥伸手去摸,还被一手拍开。
“殿下恕罪。”徐允恭赔罪。
朱允熥笑着摇头,“不打紧,孤还不至于,和襁褓之中的婴儿去计较。”
“这是你孙女?”
朱元璋看着入神,“天德,你那日说的,就是这个孙女?咱看着,这哪像是你徐天德的种,怪俊哩。”
徐达恋恋的看着,“臣只得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臣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怕您笑话,臣都想着在临死前,给臣这孙女,寻一个好人家。”
话虽入耳,朱元璋却不动声色,上回提一遭,这次又提。
“还念着咱大孙?”
徐达一愣,苦笑道,“皇爷,您没喝醉。”
朱元璋反问着,“你不也没喝醉,咱寻思着,你若是喝醉了,这事儿倒也罢了。你既然没喝醉,你就只给咱一道乞罪的折子。”
没人敢再说话,徐允恭脸色煞白,去看朱允熥。
后者抓了抓朱元璋的衣角,“皇爷爷,孙儿听闻,魏国公在军中时,总是小酌几杯,却从不误事。如今年纪大了,酒力不胜从前。说了几句糊涂话,皇爷爷您何必放在心里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酒后胡话,那便不喝就是。”
徐达愣愣的抓着被子,似乎他太急了些。可越是身子这样,他就越急着自己的儿孙。
“咱走了,你好生养病。有什么要用的,宫里都有。你孙女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说。待她到了年纪,咱亲旨给她寻个好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