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迎来了寒冬,妈妈和奶奶不再生火,集中供暖让屋子变得热气腾腾,快要放学的时间奶奶就会来到楼道的窗口向下望,一直到我们回家为止。我在想奶奶一定在想念家乡那光秃秃的树和堆满积雪的院子了。那时候她身体还算好,也很少生病,意识也是清楚的。可是跟我们不同的是她好像与这座城市变得格格不入,她就像留在老家的那只橘猫,时常落寞,时常孤独。
这半年时间我也开始说起了蹩脚的普通话,家乡话里的一些词在我的脑海留逐渐被淡忘掉了。我清晰地看着每个人的变化,爸爸比以前胖了,妈妈脸上的红二团淡化了,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弟弟妹妹适应地很好,每次考试总能拿奖回家,我呢,也会偶尔想起那些小时候经常跟我们一起玩的伙伴,他们尘封在我的记忆里,逐渐变成了模糊的照片。我们还会再见抑或永远不见。
快过年了,放了寒假,马路边的树上挂满了彩灯,比那时候的农村热闹了很多,爸爸很多同事的家属都拖家带口来过年了。楼道里变得热闹了起来,那天,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我妈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位阿姨带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女人有1.7左右,身材有点单薄,穿的很朴素,脸上盛开着两团红晕,长得还算好看。
她问我妈“这里有住着一个叫刘世恭的人吗?”
我妈一下子蒙住了,因为我妈不知道刘世恭就是跟她吵架的老刘。很奇怪的是自从吵了一架之后他再也没有敲过我家的门,看见我妈就躲得远远的,但是看见我爸还是像以前一样该聊的聊。我爸说“你找老刘啊,他就住在隔壁,可能还没下班。”
女人脸上有点失落,我妈说“要不你进来坐,等他下班再过来?”她迟疑了一会就进了屋子。她带着的应该是她的儿子,长得文文弱弱,穿着黑色的棉服,蓝色牛仔裤和帆布鞋,在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得望向他时,他低下了头。
爸妈和那位阿姨寒暄着,她说是老刘的妻子,家里种地走不开,所以她很少来这里,再说这两年职工带家属的比较多,所以没有带家属的那一批只好经常搬家。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隔壁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她打发孩子去看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老刘看见孩子,有点难以置信,摸着孩子的头问
“儿子你怎么来了?”
然后又转头看着妻子
“来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语气中有责备也有欣喜。也顺带对我们很客气得说了一句“谢谢”。
从那天开始,我们两家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他们也会经常来我们家串门,也会给我们送一些家里的特产。因为有相同的生长背景,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们经常在一起聊生活,聊种地,聊农村的家长里短。妈妈说农村人就是朴实,她是农村的,所以她不喜欢跟那些在城市上班的阿姨打交道。其实我觉得那时候的妈妈在新的环境里也是胆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