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今天单独出了门,必然是要把商叙一个人留在家里。
商叙因此在饭桌上魂不守舍, 吃饭极慢, 等温舒白都已经开车离开了, 他还在一口一口喝着清粥。
商从诫也回了书房,只剩顾芳汀与商叙母子二人。
顾芳汀其实很少直接插手商叙的事,一来知道商叙稳重有决断,二来他们年龄差大, 商叙又是个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人。
如果不是商叙突然决绝地跪求父母同意他与温舒白的婚事, 顾芳汀甚至不知道一直单身的儿子还有个暗恋多年的人。
为了和温舒白订婚,一向只在生意场上工于心计的商叙, 竟把心机用在了他的外甥身上。
一步步把温舒白拉到他的身边, 明明一环环都是他在发挥作用, 可最后却能抽脱出来, 装作局外人。
顾芳汀心中赞叹自己儿子的聪明之处。
面对儿子一心求娶的温家独生女温舒白, 也渐渐从了解熟悉, 到关系亲近, 心生欢喜。
她心里真正接纳温舒白后, 就开始更加关注商叙与温舒白的真实关系进展了。
即使结了婚, 他们两人都仍算是第一次恋爱。商叙前进三步, 往往要后退一步,谨慎小心, 生怕将温舒白吓退。
顾芳汀在旁看着, 有时都有些急了, 觉得商叙既然是暗恋多年,一朝如愿成婚, 婚后就应该对温舒白攻势强烈些。
直到昨天,他们终于顺理成章过起了真正的同居生活,顾芳汀才算心里舒坦了许多。
“又在想什么呢?”顾芳汀看了眼商叙,“舒白人刚走,你现在就眼巴巴看着,可等不来人。”
算是一语言中,商叙连喝粥的心思都没了。
“早干什么去了?”顾芳汀无奈道,“想跟舒白待在一起,你刚才就该主动跟上。我就不信,以她的脾气,还真能把你赶走?”
作为婆婆,顾芳汀算是摸清了温舒白的心软性子。
商叙却道:“我怕步步紧逼,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与其如此,我宁愿慢点,只要她开心。”
他是很早时,就感受到了温舒白在感情上的温吞。
毕竟温舒白最初只将他视为一个条件最好最合适的联姻对象,跟他结婚,与感情无关。
像现在这样,他们一步步拉近关系,信任依赖彼此,习惯了拥抱安慰对方,甚至会在酒后动情地接吻。
大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顾芳汀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又想起往事,追忆道:“这一点,你就不如你姐。”
“妈这是什么意思?”商叙皱眉。
“当年姓陈的对你姐稍微表露了点好感,去追你姐,你姐就回应了他。那对他着迷的样子,让后来的人都传错了八卦,说是你姐倒追姓陈的。”
“你姐认准了一个人,就会搞得全天下人尽皆知。说起来这种热情劲儿,我跟你爸是不得不服的。”
很奇怪,再谈往事,母亲言语之间,似乎有些对商锦绣的赞赏。
商叙生出疑惑,问道:“所以您其实不生气我姐恋爱时的这种做法?”
圈里豪门望族,其实有些秘而不宣的传统思想。
比如针对各家千金,如果有倒追男人,或者过于热情贴上去的,他们会觉得失了千金小姐的矜持与家教,辱没了家门。
但顾芳汀他们不一样,恰恰相反,他们是不在意商锦绣在爱情上的热情与执着的。
顾芳汀随后也给出了答案,对着商叙叹了口气:“不生气。如果换个人,我们会更开心。”
“或者……陈国昌再早几年跟你姐在一起,我们也未必会不同意。”顾芳汀思虑后又道。
只怕连商锦绣都不知道父母的这些想法,商叙也大感意外,道:“这是什么意思?陈国昌早几年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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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叙从小时候开始,就对陈国昌这位姐夫的做派没有什么好印象。
所以他理解父母对这门婚事的反对,万万没想到,父母还曾对陈国昌有其他看法。
“如果早几年,陈家还没有锦绣跟陈国昌认识时那么败落。”顾芳汀解释起来,“那时候陈国昌父母都健在,陈家门风也正,算得上清贵。”
“再往前几年时,我和你爸也见过正上大学的陈国昌。听说他是他们那年高考的南城理科状元,对他有所好奇。见面时,感觉他确实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很聪明,也耿直。”
“陈国昌曾经是这样吗?”商叙愣住了,“我从来都不知道。”
“那时还没你呢,你当然不知道。”顾芳汀继续道,“只可惜后来情况和人都会变,陈国昌父母没两年就都病逝了。再见面时,陈国昌已经读研,听他讲起,他是跟着学校里一个很出名的教授。他的导师在学界威望很高,在南城大学很吃得开。”
“这位导师行事风格圆滑世故,很会在酒局上经营关系,大概教了陈国昌很多。他申请科研项目,不是为了学术,只是为了赚钱和巩固地位。他挑中陈国昌,也是看重陈家的家世和钱财。跟着这样的导师,陈国昌不变才算稀奇。”
“那时我就跟你爸说,可惜了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已经被带歪了。”顾芳汀顿了顿,才沉声道,“但万万没想到,一两年后,锦绣会爱上陈国昌。”
谁又能想到,最开始的耿直年轻人,会渐渐同流合污,利欲熏心,甚至成了会性/侵女学生的衣冠禽兽。
“这些事,当时都和我姐说了吗?”商叙心情沉重。
“说了,可她能听进去什么?”顾芳汀摇头,“你姐只说,他的导师如何,跟他没关系。哪怕是在高校,有野心也没什么需要感到羞耻的。这话倒是不错,可陈国昌非要和你姐结婚,除了喜欢,难道就没有别的因素在?”
顾芳汀冷笑一声,又道:“也不能说非要,毕竟人家一开始看准的,可不止锦绣一个。”
“妈,您的意思是,陈国昌当年是广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