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滚回你的天牢去,我不想见到你。”
圣上浑浊的老眼里写满厌弃,布满老年斑的手,用力拍着床边。
“滚滚,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祸害出生,该把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娘一起扔进火里烧死。”
亲生父亲如此恶毒的诅咒,任谁听了都会受不了。
裴珩却神色淡淡,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牌。
在掌心里抚摸几下,又放回怀里。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你给她的第一份赏赐。”
“当时她刚被太医查出喜脉,你很高兴,冒着雨跑来看她,将这块白玉牌亲手放在她手里,说是你从小戴在身上,有驱邪静心的功效。”
“我娘死时,把它放进我的襁褓,交代宫人,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告诉我,她和你一直都很爱我。”
有这回事吗?好像有。
圣上叟前浮现出贞嫔的轮廓,却早已不记得她的容貌。
只记得他也曾宠爱贞嫔一段时间。
贞嫔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强好胜,他在贞嫔这里很放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给贞嫔晋升为妃,甚至也可能是贵妃。
但是不能再高了,毕竟她的娘家门第太低。
之后就算不宠爱她了,有空想起来也会去她宫里坐坐,享受片刻轻松……
可是意外发生了,就是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孽种。
“来人,侍卫!”
“拿毒酒来,拿白绫来,把这个祸害给我弄死。”
裴珩眼中闪出冷然,语气低低幽幽,如怨似叹。
“圣上不必喊了,我能来到这里,自然已经把整座皇宫都控制在我手里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天牢,怎么掌控皇宫的吗?”
“是铁翼军帮了我。”
圣上气得脸色胀红,双眼几乎从眼眶中突出来。
“我就知道姓奚的老贼会害我天朝!”
裴珩本来是想见见圣上,问他在预言之外,对自己有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圣上却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裴珩就算再渴望得到亲情,也没办法骗自己说,圣上这样是爱他的。
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圣上的脸。
圣上老了,这两年一直断断续续病着。
皮肤暗淡松弛,到处是褐色的斑斑点点。
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裴珩突然没兴趣再和他说话了,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不想见我,我又何尝想见你。”
“如果有得选,我宁愿选择生于百姓之家。清贫也好,劳累也罢,一家人亲亲热热守在一处,而不是互相如同仇敌一般,恨不得将兄弟手足统统杀死。”
裴珩轻声自言自语,不知圣上听到了没有,一步一步走出了寝宫。
在他身后,宫门缓缓关闭,把最后一缕阳光也关在了门外。
圣上哀嚎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驾崩了。
裴珩披麻戴孝在灵前守了整整二十七天,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