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一阵脸红。
平时他们这些公子哥在一起,从来都不提“钱”这个字,必定要提的时候,也会换种说法。
“孔方公”,“黄白之物”。
总之,说出这个字就像被铜臭熏臭了一样。
一定是被黎灵那个问题把脑子搞乱了,才会脱口说出这个字。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他。
“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用钱买来的?”
“不提钱是因为不缺钱,真到无米下锅的时候,还能做到如此清高,视钱财如粪土吗?”
晚上裴珩没有去歌厅,而是等在歌厅门外。
黎灵下班出来,他迎了上去。
“黎小姐,你说得对,我现的还没有赚钱的能力,不该挥霍父母的钱财。”
“我现在没有车,你还愿意让我步行送你回去吗?”
黎灵打量一眼他身上的学生制服,笑了笑没说话。
默默看了一眼路边的黄包车,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管这话有几分真诚,能坚持多久,起码这一刻裴珩的眼神是很真诚的。
裴珩跟在她身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人脱去酒客与舞女的身份,只是陌生人。
这个时候提起与身份有关的话题显然不适合。
裴珩沉默半晌,眼看快到昨晚黎灵下车的路口,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黎灵停下脚步,抬头眸色深深的看着他。
“我也很想和你交朋友,但是你太穷了,除了父母给你的,你一无所有。比我还不如。”
“你什么时候能赚钱养活自己了,再来找我吧。”
这是黎灵的真心话。
不管她让自己变得多优秀,从事过舞女这一行,就是她身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也已经注定,裴珩的父母不会接受她。
她只能要求裴珩做出改变,变得强大,不需要依附父母。
到时两人完全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或者出国结婚,选择会多得多。
当然,她也可以自己赚钱养裴珩。
虽然难,办法总是有的。
但是,长期不对等的关系,难免滋生其他矛盾。
她辛苦赚钱养家,他却嫌弃她不温柔不浪漫,再搞个小三小四什么的。
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做。
总之,裴珩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再着急也没法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黎灵都没有再见到裴珩,不知道他是生气不理她了,还是有了别的找乐子的地方。
黎灵心里不担心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却又一直抱着一点希望,裴珩轮回十世百世,本质上也还是裴珩,一定不会甘心当软骨头的。
这段时间她也很努力。
当舞女虽然不体面,地位低下,收入却比普通女工高得多。
黎灵把歌厅当成后世的那鱼,不得罪酒客也不迎合,踏踏实实靠每天的打赏也能赚点小钱,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并且在月初搬了家,新房子也没有好太多,至少是个独门独院,不用再听别人的闲言碎语。
弟弟的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光吃药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