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赫坐起来的时候,才?感觉上?身凉飕飕的,往胸膛上?一摸,竟是没穿衣裳。
他?吓一跳,随手将身边的锦被拉过来遮掩,说:“纪云蘅,出去。”
“啊?”纪云蘅想不明白为什么,傻傻地站在床榻边,见他?将锦被往身上?盖,神色颇为不自然,便自告奋勇,“你冷了吗?我给你穿衣裳。”
“来人。”
许君赫赶忙喊道:“将纪云蘅请出去。”
平时对纪云蘅乐乐呵呵的太监们刚一得到许君赫的命令,立马就上?前来,做势要?一左一右将纪云蘅给架出去。
她?见状,赶紧将自己的饭碗给捧上?,着急忙慌间自己绊了自己一脚险些跌倒,一声惊呼出口。
许君赫将头一偏,当即就呵斥宫人:“动作轻点。”
“他?们没碰到我,是我自己差点绊倒了。”纪云蘅抱着自己没吃完的饭碗,一边往外?走一边气着说:“良学怎么刚醒就翻脸不认人,你睡着的时候我守了很久呢。”
楚晴见状,也快步跟在后面出了寝宫。
许君赫无?奈地扶额,听见她?碎碎念的声音远了,便将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发现自己只是没穿上?衣,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赤身裸体成何体统,许君赫先前在宫里近身伺候的都?是太监,他?长那么大,还没在姑娘跟前脱过衣裳。
行宫里的太监竟是如此不懂事,分明脱了他?的上?衣,还放纪云蘅进来!
许君赫在床榻上?坐了片刻,唤来了宫人更衣,将衣裳都?穿好后就传了御医。
两个御医轮番为他?诊脉和?检查,确认许君赫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是这两日进食少,有些体虚罢了。
“为我医治之人从何而来?”
许君赫询问。
“回殿下,是那个姓纪的姑娘找来的人。”
御医站在面前,恭敬回话,“在医治前她?与我们说了医治的方法和?用药,我和?周太医仔细检查过药方,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加之殿下吩咐不可阻碍纪姑娘做事,我们便让她?医治殿下了。”
幸而送人来的是纪云蘅,若是换个人,许君赫只怕会勃然大怒,当场要?掀房顶。
他?沉着脸道:“民间的野路子都?能看出的问题,你们却看不出来,如何能当御医?”
“殿下恕罪。”两个太医吓得齐齐跪下来,喊冤,“殿下身上?的毒实在蹊跷,臣等为殿下诊脉查不出有任何问题,原想?着只能等殿□□内的余毒排出便可,没想?到那女子当真如此了得,能直接将毒逼出。”
周太医也道:“殿下,那女子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郎中?,那手针灸之术都?要?赶得上?宫中?太医院最擅长针灸的郑老,加之她?好似对世间的万种?草药极为熟悉,臣等更是听她?亲口说过,她?了解上?千种?□□和?破解,这岂能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事?”
许君赫听后沉吟片刻,对纪云蘅身边藏着这种?人物十分意外?,刚想?喊贺尧去调查此人来历。
话快要?出口的时候,才?想?到贺尧已经不再是他?的部下。许君赫张了张口,最终将到嘴边的话一改,说道:“让纪云蘅进来吧。”
纪云蘅在门口守老半天了。
她?吃饭慢,一口一口地扒着,加上?时不时往里张望,就干脆捧着碗坐在寝宫的檐下。
太监们劝了几句,她?不听,只换了个地方坐。
等传她?进去的时候,她?就兴奋地站起来,将碗顺手递给了身边的太监,提着裙摆小跑进了寝宫。
许君赫已经穿着整齐,听见她?小跑时踩在柔软的绒毯上?发出的闷响,由远及近。
光是听着脚步,就能感受到她?情?绪里不明显的雀跃。
他?本以为纪云蘅跑到面前就会停下,谁知道她?根本不停,直接往许君赫的身上?扑。
许君赫眼睛看不见,有一瞬的慌乱,紧接着就被一个大大的拥抱给锁住了。
纪云蘅的两条胳膊十分用力,拥紧了他?的肩头。
一瞬间,许君赫闻见她?身上?浓重的药味,闻见那一缕极其淡薄的,从她?身上?飘出来的清香。
也听见她?头上?的流苏相撞的声响,听见她?在耳边的呼吸。
唯独看不见纪云蘅的脸。
他?不知是被纪云蘅这一抱给吓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心脏在刹那间猛地一缩,紧接着飞快地跳动起来。
许君赫怔住,忘了推拒,任她?抱着。
纪云蘅的声音就好像变成了山涧中?奔流不停的清泉,偶尔撞在石头上?发出充满生机的声音,“良学,虽然你刚才?醒了之后把?我赶了出去,但我并没有生气,所以你也不要?生气,知道吗?”
许君赫恍然回神,这才?伸手将她?推开,微微侧头想?要?掩一掩脸上?的表情?,“我何时说过要?生气?”
“是门口的下人说的。”纪云蘅就挨着他?坐下来,“他?们说良学每次睡醒都?要?发脾气,此事是真是假?”
“假的。”许君赫想?也没想?,直接否定。
虽然来了泠州之后他?的确经常生气,并且大多时候都?是在早上?醒来之后,但那也是因为晚上?变成小狗的事实在让他?恼火,所以醒来撒气也情?有可原。
并非他?喜欢睡醒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