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昱带了个这样的好消息回家,无疑是给病倒的王惠带来?一剂良药,一连多日在床榻上躺着的她竟有了精神下床。
她甚至自己带人去库房整理东西。
先?前?有不少人?往纪家送了礼,多半是借着恭贺纪昱嫡女及笄之由。
各种贺礼中真金白银的有不少,还有许多玉石珠宝,文房四?宝和其他摆件,虽算不上千金难买的宝贝,但随便拿一些出来也顶得上寻常百姓生活好几?年的开销。
王惠一心想让儿子赶快回来?,尽挑了库房里的上好东西,置办了满满一大箱子。
纪昱也就坐下来?喝口茶的工夫,见东西都备好了,便?赶忙让下人?搬上马车,匆匆离开了宅子。
纪盈盈满脸担忧地?走到母亲身边,小声道:“娘,哥哥明日会回来?吗?”
王惠摸了摸纪盈盈的脑袋,从得到好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停过,信心满满:“别担心,既然老爷得了皇太孙的话,想来?应是十拿九稳了,我还听老爷说,皇太孙喜爱远儿,所?以特地?吩咐侍卫关照,没让远儿在?里面受苦呢。我这就让后厨准备去,明日好好给远儿去去秽气。”
纪盈盈总觉得有一些不安,但见母亲那么开心,她也就跟着高兴。
想着兄长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家中的气氛压抑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眼下才松弛了些许,她便?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
纪宅的下人?们?忙活起来?,一改前?几?日的颓废气息。
前?些日子王惠病倒时都没见人?影的其他几?房妯娌,此时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纷纷带着贺礼前?来?串门,像没事人?儿一样围着王惠说笑。
王惠心知这些妯娌先?前?没动静,也是家中的丈夫指使,是怕纪远惹了什?么事才着急与他们?长房撇清关系,现如今知道皇太孙的心还偏着纪远,就又全都跑来?。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王惠只是冷言几?句,没过多为难,只盼着儿子早些回来?。
许君赫今日也是闲来?无事,见过纪昱一面之后就带着贺尧与殷琅去了纪云蘅的小院。
他翻墙进去,就看见纪云蘅竟然爬上了树。
她平日里做事的时候看着就很笨拙迟缓,却没想到身手这样矫捷,爬上了一丈高的树。
她臂弯里挎着小篮子,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压在?分叉的树干上,用脚蹬着树身,双袖挽起,露出两条白净的手臂,尽力地?伸长了,去摘上面的栀子花。
青色的裙子从上面落下来?轻轻摆动着,长发稍许凌乱,纪云蘅摘得专心,没注意到她压着的树枝隐隐有不堪重?负之状。
这会儿也不知上去了多久,已经摘了小半篮子。
好像是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了视线,许君赫走到了树下时,她才看见。
纪云蘅将刚摘下来?的栀子花扔进花篮里,用手背擦了一把额角的汗,低头一看见他,双眸猛地?一亮,霎时间如落了昼日的光,“良学?你怎么来?了。”
许君赫鲜少会在?正午这段时间来?到小院,因为太热了。
这样热的天气里,纪云蘅的小院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地?方,也只有她这样从小到大都在?这里生长的人?才会适应,许君赫在?这里站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恨不得马上推了这座破院子盖冰窖。
今日他却赶上正午的时候来?,这才让纪云蘅觉得稀奇。
许君赫仰头看她,见她的脸蛋被热汗泡得润白如玉,相当不理?解她怎么会挑在?这么热的时候上树。
他道:“你在?上面作何?”
“摘花啊。”纪云蘅嘟嘟囔囔,“这都看不出来?吗?”
“正午这么热,单是坐着就出一身汗,你还爬树。”许君赫觉得她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声音微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纪云蘅自然是不会重?复的,只道:“晚上看不清楚。”
“你不会等着过了最热的时辰,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去摘?”
“下午要出门呢。”纪云蘅摘着栀子花,碎碎念,“要去找今言,把这些花带去给她,她说栀子花很香,戴几?朵在?身上,比那些脂粉都好用。”
许君赫道:“今日不准出门。”
纪云蘅马上否决,“不成,我昨日都跟今言说好了。”
“我派人?帮你送话过去。”
“我又没别的事,为何不能出门?”纪云蘅撇了撇嘴,声音低下去,“今日听六菊说,纪远要被放出来?了,前?院还准备了鞭炮火盆,等着庆祝呢,如此吵闹,我不喜欢。”
纪云蘅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不喜欢前?院的热闹。
许君赫沉默片刻,将话题转移,“你当心热昏头,从上面摔下来?了。”
“根本不会,我又不是头一次爬树。”纪云蘅的语气中竟少有地?充满自信,或许真的是经常爬树,让她在?这方面极有信心。她摘了几?朵花,没立刻放进篮子里,而是低头问许君赫,“如若我掉下去,你会在?下面接住我,对?吗?”
“我不接。”许君赫回答,“你把我砸伤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