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洪亮的声音传来, 让宸王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扭头望向门口。
皇上身着朝服, 头戴冕旒,身侧还跟着当朝的丞相。
“父皇?”
常荣也很震惊,愣愣的盯着现在还好好的父皇看。
“悦儿。”
皇上转而看向女儿时,眼神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宸王这个时候也猛地反应了过来,拿起一边的匕首试图挟制住常荣。
不知道躲藏在何处的暗卫已经跳到了他的身后,迅速制服了他, 不给他任何挣扎逃跑的机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
能看见好端端的父皇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于她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常荣激动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怕, 父皇在呢,还有父皇在呢。”
父皇的一句话,成功让常荣强忍着的眼泪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后将脑袋埋在父皇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喊了一声父皇。
这几日里, 常荣自己也尝试着去完成父皇曾经交代给她的事情, 才意识到父皇到底替她挡去了多少的风雨。
常荣以为只是睡了一夜,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那天晚上,周梓安在殿下休息后让人换了殿内用的熏香, 让她一直睡到了今天上午才醒过来。
公主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对所有事情的准备,但依旧没想到这背叛她的人是周梓安。
皇上吩咐人将周梓安也压到了殿内, 就跪在下方。
他现在一丁点也看不出来当初状元及第的风流潇洒, 满脸都写是灰败。
“为什么?皇叔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周梓安出身名门贵族,还是天子门生, 不管是家族还是前程,都没办法威胁他去投奔皇叔。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这是小公主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原因。
周梓安抬起头,盯着跟陛下一起坐在龙椅上的小公主,眼眶通红。
“殿下,臣是为了您好啊。”
“为了本公主好?”
常荣有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理由来狡辩。
皇上有些生气,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女儿按住了手臂,她倒是想听听这个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常荣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为本公主好的?”
“殿下,这个世道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道理?你只需要安安生生的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什么事情都不用愁。”
周梓安越说就越是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就连脸色都不像是之前那样难看。
“宸王殿下已经答应过臣,等到他登基后会下赐婚圣旨,将您赐给臣当正妻。”
“臣能保证,一辈子爱护你、敬重你。”
“到时候再生上几个孩子,臣与殿下好好过日子,不比整日为了朝堂之事操劳好上千百倍。”
“丈夫疼爱,儿女乖巧,这难道不是所有女子期望的生活吗?”
皇上原以为自己选的这个人还算不错,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后才想明白,到底还是他看走了眼。
小公主气恼的拿起桌子上给安安准备的一盘子干果,一个核桃一个核桃的对着他脑门狠狠砸了下去。
“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那你为何不能按照父皇的安排,安安生生的待在后宫里相妻教子?”
在来书房的路上,皇上就将他曾经的安排跟女儿说了,也很自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小公主在听完后,才愈发觉得气愤。
再看曾经她觉得还不错的这个青梅竹马,就只剩下了恶心。
他的那番话让小公主想到了曾经父皇带她去京郊外,在农户家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
为了让驴能更有效率的完成任务,通常会把它的眼睛蒙起来。
农户当时在一旁介绍时还颇为自得,说驴到底不过是畜生,只要蒙住它的眼睛,不管主人怎么安排它都会照做。
周梓安听见公主说的那一句‘相妻教子’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反驳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
“殿下,您该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女子都是怎么生存的,只要拥有丈夫的宠爱,她们也照样能过得很幸福。是陛下和娘娘,让您踏上了那一条最艰难的路。”
父皇和母后希望她能成为大权在握的帝王,实现自己的抱负,完成自己的理想。
而面前这个男人只想把她困在后院,让她生孩子,稀里糊涂就过完一辈子。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甚至还在那里责怪父皇和母后施加在她身上的担子太重。
正是因为常荣幼时见过京中许多不幸福的女子,哪怕是外人交口称赞的和睦夫妻女子私下也照样要掉眼泪受委屈,所以常荣才下定决心要走上这一条路。
她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周梓安话中描绘的幸福生活,对于常荣来说甚至比最可怕的恐怖话本子还要难以接受。
“父皇,把他带下去吧。”
“悦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