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朴素的浅蓝色和服,少女悠然前行在三咲市的街头。
凌晨一点半的正月空气有如刺骨尖刀般浸入肌肤,但对她来说却是稀疏平常的体验。
末班电车早已开走,还算繁华的街头到了下半夜之后变得鸦雀无声。
就像一座寂静、寒冷、荒废殆尽的陌生死城。
没有行人也没有暖意的光景宛如照片般散发出人工气息,令人联想到病症。
疫病,疾患,病态。
只要一个分神,所有的一切,包含没有灯光的住家与有灯光的便利商店,仿佛都会在一阵猛咳之后崩塌。
在这片景色中,苍白的月光活灵活现地刻划出少女的凛然身姿。
两仪式这是她的名字。
「两仪」即是「二分太极」之意,「式」则可以从字面上解释为「程式」。
她并非出生在平凡人家。
身为退魔一族的两仪家一直以来都有着类似于魔术师的悲愿
创造出全知全能之人,也即“抵达根源”。
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无论多么努力一生中就只能穷极几项事物。
但如果是完全相反的双重人格,就可以像多线程电脑程式一般执行工作,在不同方面达到最高的境界。
甚至,抵达根源。
以此为设想,两仪家代代都在尝试将多个人格塞入一个身体中。
在一族特有的秘术下诞生的式,便是两仪所创造出的完美作品。
在她体内,还有另一个名为「织」的人格。
式是女性的人格,是“阴”,是“肯定”。
织是男性的人格,是“阳”,是“否定”。
在式看来,她心中那个充满杀人冲动的「织」是邪恶的。
对他来说,「杀害」这念头是对所有事物第一个冒出的情感。
式本身并不讨厌杀人行为。
或者说,「杀人」这件事对式来说同样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但为了让“两仪式”能勉强融入名为社会的牢笼中,她一直压抑着杀人冲动。
除此之外,束缚着她的还有祖父的遗言。
“啊……说起来,过完正月我就16岁了呢。”
走出家门时,两仪式在浅蓝色和服外面披了件红色皮夹克。
和服的衣袖塞在外套里,烘暖身体。
就算在严冬穿得如此单薄,她还是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两仪式的胸口是空虚的,直到
她遇见那个漆黑的巨人为止。
仿佛能够将世界染成暗色的浓郁黑暗中,两仪式看到了苍白的死。
随后,杀人的亢奋感支配了她的胸口。
……
……
……
啪嗒、啪嗒、啪嗒
森林的战斗刚一打响便落荒而逃的另一名裂口男,此刻正在月光下疾走。
记录对手并记述事件,那是他赋予自己的使命。
出现意外之际一人留下对敌,另一人撤退并向雇主汇报,这就是他们的战术。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们理应是无敌的,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强大的存在。
与血液、肌肉、酸素、热量等等拥有不同法则的敌人。
无法以任何神秘规则来解释,就连回忆那场战斗也让人毛骨悚然,仿佛黑雾压根不属于这个世界。
到底是什么,到底……
唯有逃跑能力得到特化的裂口男尽管身陷恐惧,却坚信自己必将获胜。
在林中没有任何生物能追上他,就连野狼也只能勉强咬在他身后。
最高时速70公里,裂口男以超越二足行走生物极限的速度飞奔在林中。
就这样连续奔跑了几公里后,回到街道上的他确认了自己的安全。
然而……
“?”
当看清前方的黑色烟雾时,他觉察到了自己的白色死亡。
带着悄无声息而又压抑至极的气息,黑雾乘风而来。
乘风、乘水、乘鸟、乘人
凌驾于世间万物的这个【骑乘ex】,正是苍白骑士从生命诞生之初便支配着世界的原理。
“!”
裂口男悲鸣着想要再度逃跑,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吾乃剑」「吾乃兽」「吾乃干渴」「吾乃饥饿」
「吾乃带来死亡者」「吾乃演奏死亡者」
「吾乃死」「吾乃死」
「死」「死」「死」
在凌晨街头凝聚的【死亡】映照出了终末的启示。
随后
裂口男的身体被黑雾追上、包裹,被无情地撕得粉碎。
连毁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都没有弄明白,裂口男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侵染寒气的路面被鲜血染成殷虹,消灭了敌人的苍白骑士正要离去。
“你是什么?”
后方传来一个少女嘲笑似的呢喃。
静止的黑烟像一樽被泼了墨水的巨人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