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兹贝伦城最壮丽也最阴暗的场所,礼拜堂。
有如千年妄执之念所具现出来的暴雪,今天很难得地停下了。
阳光照进了到处的玻璃都被打碎的大殿。
“从今天起爱因兹贝伦家就由我接手了。”
罗德老气横秋地双手背在身后,徘徊在礼拜堂的宽阔行道上。
虽然说是礼拜堂,但魔术师的礼拜堂祭奠的并不是神,而是用来进行魔导仪式的场所。
大殿最上方的彩色玻璃绘制的也并不是圣者的肖像,而是爱因兹贝伦寻求圣杯的悠久历史。
罗德看向了其中一枚油画。
中央是【冬之圣女】羽斯缇萨,以及侍奉在她左右的两个魔术师,三人都把手伸向天空中的圣杯。
从这个画的构图,以及创作意图的平衡感可以看出,两百年前艾因兹贝伦家族是如何极力贬低远坂和间桐家族的,以及在不得不依靠他们的帮助的时候,所感到的那种屈辱感。
“啊,对了。今后在这里也挂上我、爱丽和伊莉雅的画像吧。因为我是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和爱因兹贝伦的主人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旁的阿哈德翁扶着墙壁,愤怒地发出大吼。
“真不愧是族长大人,就算吃下了狂信子的宝具也能维持理性吗。”
城堡内的防卫部队在一瞬之间全部失去战斗能力,现在能在罗德面前站着的就剩下老族长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从爱因兹贝伦手中夺取了爱丽丝菲尔……你应该已经满意了吧。”
“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爱因兹贝伦一族今后归入我的麾下。
从今往后,爱因兹贝伦家不允许再制作只是为了圣杯战争而消耗的容器,也禁止随意对人造人进行实验和废弃。”
“”
老族长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对着仿佛在用“以后不要再加香菜了”语气说话的少年怒吼。
“如果爱因兹贝伦不再参与圣杯战争的话,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如果不以成就【天之圣杯】为目的,我们一族这一千年来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成就……吗?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妄执之念吧,老东西。”
听到老人隐含着被诅咒一般狂热的大吼,罗德只是瞪着他淡淡地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阿哈德,你是最近200年才成为爱因兹贝伦族长吧?
正是在你的手上,爱因兹贝伦从【圣杯探求】的一族转为了【圣杯战争】的一族。”
灵魂的物质化毫无疑问是神的伟业。
一千年来为了寻求这个被遗失的奇迹……在令人头昏的漂泊之后,他们已经把手段和目的颠倒了。
仅仅为了得到那千年追寻并不是徒劳无功的确切证明,仅仅为了验证有某种“确切东西”的存在,爱因兹贝伦拼命想把圣杯弄到手。
可是对他们来说,召唤出来的圣杯到底用来做什么,这种目的意识早已经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罗德缓缓地踱步到了阿哈德翁面前。
“不过啊,就算你通过圣杯战争让圣杯降临,也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因为,真正的圣杯[saint graph]从一开始就确实存在于那里。
罗德的背后出现了时空的扭曲。
从那漆黑的漆黑的虚数空间中,他伸手取出了一枚黄金之杯。
“!?”
凝视着少年手中散发出微弱光辉的金杯,阿哈德翁的瞳孔放大、放大。
……
……
……
爱因兹贝伦城的某间房间里。
直到三周前这里还是放满了毛茸茸玩偶与奢华家具的公主房间。
伴随着冬木圣杯战争的告终,房间里满载回忆的物件全部被搬空了。
房间的角落里,伊莉雅斯菲尔缩着身子,抱住了双腿。
被疼痛与恐惧所支配的少女不断地颤抖着,痛苦侵蚀着她的身心。
爱因兹贝伦对她进行的绝不能称之为虐待,而是让少女背负起一族的夙愿。
和“你必须要成为最强的master”这句话一起,少女每天都在持续进行着魔术方面的肉体调整。
但是,对于幼子来说,肉体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痛楚无可救药地支配了她的内心。
“对不起,我会好好忍耐的……”
即使想忘记,疼痛也依然无法克服。
如果自己遭受的是虐待的话,她也许就能鼓起勇气从城堡逃走也说不定。
然而,她确实从族人们,从其他人造人少女那里感受到了期许。
正因如此,她无法逃跑、无法反抗,只有继续忍耐。
“对不起……对不起……”
快乐的、高兴的、悲伤的回忆明明都应该存在的,但那些美好的东西都被压倒性的疼痛所覆盖。
前些天似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有个和母亲大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色女人说接下来会有人来迎接自己。
但,那果然只是遥不可及的梦境而已。
幸福的、温暖的事情果然根本就不存在,少女决定封闭自己的内心。
突然。
就在伊莉雅打算将自己的心之门扉关闭的前一秒,幼女感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