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信等知道这些官员的想法,文弱?估计嘴角能一直抽动个不停,这些人也不想想,能以秦使的身份好好在赵国活着,能被赵人追杀还能安然来到这里,能是一个普通文弱的读书人?
那些官员深呼吸了一口气:“秦王急召,李将军快些带公子政还有那范雎前去觐见,不得有误。”
李信点点头,这一次的任务有多惊险和困难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光是赵人不卖给他们粮食就差点将他们饿死,而如今回来述职,也算是代表着这一次的艰难过去了。
通过检查,马车直接入城,走的是秦直道,直入咸阳的最中心。
高耸的宫阙,冰冷而压抑。
马车停在了宫阙外,范雎牵着赵政的手,跟着李信走了进去。
左右分列的秦国百官,高坐上方的秦国之王,现在的秦国之主还是老迈的秦昭襄王,这位在位五十六年的国君可了不得,参与了伊阙之战、五国伐齐、鄢郢之战、华阳之战和长平之战,围困邯郸。
秦国之强大,和秦昭襄王的厉兵秣马推行法制脱不开干系。
早期曾在燕国为质。
不过如今的秦昭襄王已经年迈,虽然英武,但已见疲惫老态。
范雎基本上一走上殿堂,就将这人的一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虽然年迈,但却是个分得清轻重,看得透彻的君王,眼睛中的睿智是在战场和人心中磨砺而出,非宵小能够左右。
应对这样的君主,用对付赵王偃那一套奸佞之态,恐怕会适得其反。
在百官的最前方,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约显富态之人,当是秦国现如今的太子,也就是秦异人的父亲秦孝文王。
范雎对这人的历史记忆很少,只记得秦孝文王继位三天即死,然后就是赵政的父亲异人匆忙即位了。
范雎心中细算时间,离秦孝文王登上三天的王位的时间近了。
百官严立,无一人出声,和赵王宫每次的喧嚣颇为不同。
静得让人心慌。
上面的秦昭襄王并没有立即让李信述职,而是看向在范雎身边到处打量的赵政,半响才叹息了一声:“比吾当年去燕国时还要小上一些,却是苦了些。”
似在回忆什么。
或许只有同去过异国他乡为质,才懂得其中的滋味。
质,抵押,就像是一件物品。
半响,秦昭襄王的声音再次传来:“即有功,当赏。”
似已经准备好,旁边的官侍直接拿出帛书念了起来。
大概是赏赐了一些钱财,以及一些商铺街道,还有城外的一些土地。
小小年龄,在这咸阳就有了自己的产业,已经算是十分恩宠了。
整个过程,无一人开口,也无任何人反对。
范雎心道,看来归秦是正确的,看看,赵政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
等赵政的赏赐完毕,秦昭襄王的目光这才看向范雎,老态的目光中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有些犀利。
秦昭襄王不紧不慢地出声道:“闻先生大才,惊绝天下,六国共赞,但唯我秦国不见先生有何能耐,当不当得那天下第一公子的称谓,实属可惜。”
停顿了一下:“不知先生可有何解释?”
范雎心道,这就是问罪了。
有什么才能也罢名声也罢,对秦国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强他国,反而利了其他六国,如今来到了秦国,恐怕是轻易不能放过了。
范雎也直接,心道,你既然这么问,那么我就直接回答,范雎答道:“我非秦臣,亦非秦人,当时也非在秦国。”
三个否定。
“一个与秦国毫不相干之人,秦律中可有规定,这样的人事事必须为秦国考量?”
“若如此,那世间,除了秦人皆是有罪的。”
都不是你秦国人,你还得要求处处为秦国着想,这正常吗?
殿堂之上终于有了一些声音。
狡辩之言。
再怎么争辩,即便没有什么叛国之罪,但也洗不清范雎利他国而弱秦之大罪,更何况假借秦使之名的罪是怎么洗脱不了的。
秦昭襄王若有所思:“秦律约束不了其他人,但先生如今却在秦国,当如何说?”
范雎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答道:“人之才能岂能以罪论,我若记得不错,秦奋六世而结交有才能的人以图强秦,我这里正好准备了一份礼物,王可看一看是否喜欢,是否能抵过我以前假借身份之过错。”
反正他之承认假借了身份,其他一概不认。
秦昭襄王忍不住奇怪的“哦”了一声,殿堂之上,以行贿之举,想以一件礼物抵罪?范雎这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其他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颇为好奇,以范雎之罪,百死不能抵,有什么礼物能让范雎如此镇定,觉得他还能活得了。
范雎的确直接,那些奸佞之语估计是派不上用途,不过多余,最终看到的还是实际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