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抡起竹枕谋杀亲夫。
他哈哈大笑着往床榻里面躲,一边躲,一边忍不住嘴贱。
“有什么好害羞,”他笑得又帅又坏,“都那么香了,还不承认!”
云昭:“……”
她就知道,他能闻到她身上溢出的那股甜香气味。
他笑吟吟凑上前:“怎么样,你我是夫妻,办事天经地义。”
云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已、经、在、办、了。”
她连手指都在颤,他还想怎么样!
他定定观察她片刻。
看她样子实在是承受得艰难,若真按他的想法来,怕不是要把她弄昏死过去。
算了。他想要她醒着。
一边将她吃干抹净,一边看她强撑嘴硬。
他轻轻挑了下眉,藏好坏意,歪身过去揽住她肩膀,把她勾向他。
“疼就打我,随便你打。”他很大方地对她说,“放心,打不坏,想怎么打都可以。”
云昭侧眸睨他。
这家伙虽然可恶,但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会发光。
她幽幽问:“脸能打么?”
他笑容一滞,拒绝得飞快:“那不行。”
云昭:“……”
正要瞪他,身体忽地一颤。
密密麻麻的战栗又来了。
她连忙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藏起脸,不叫他看见。
他微微挑眉,唇角勾起愉悦坏笑。
片刻之后,他轻咳一声,安抚地握了握她的肩膀,然后把另一只手递到她手里,示意她随便掐,随便打,“是你的了!”
云昭猝不及防就捧住了他的手。
又冷又硬又沉,像个假手。
她:“……”
这人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说把他神身送给她,随随便便又把他的手给她。
她要这东西干嘛?
她恨恨掐他两下,根本掐不动。
他笑着凑到她耳畔:“再使点劲。”
轻飘飘一嗓子。
因为真身在行事的缘故,有意无意带出点懒洋洋的喑哑。
她手指麻了下,仿佛僵木,又仿佛极其敏感。指尖蹭过他的骨筋,心都有点颤。
她把额头抵着他瘦硬的肩膀,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装死。
时间点滴流逝。
“哎。”他捏了捏她肩膀。
她慢吞吞抬眸,淡定望向他:“怎么?”
他冲她假笑:“我以为你睡着了。这么睡着,怕你着凉。”
他假装不知道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在一下一下不自觉地蜷缩。
他就是故意找个借口戳她起来,明目张胆地看她波光潋滟的眼睛。
云昭没好气:“没睡。”
被他这么折腾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你一动不动。”他亲亲热热握了下她的肩,笑吟吟明知故问,“在想什么呢?”
这种时候还能想什么,自然是在想着他。
想听她说。
云昭望着他。好不容易缓过那一阵,脑袋轻微有一点恍惚。
“你。”她随口说道。
他勾在唇角的坏笑微微一滞,瞳仁收缩,惊奇地盯着她。
她定了定神,继续道:“不是刚炸了个庙,在想你拿到了什么样的记忆,怎么不给我看,难不成很丢人?”
东方敛:“……”
他报复地捏了下她肩膀,气道:“这不是在忙。”
云昭:“忙的是神身,又不是你。”
他:“……”
他就该把她弄昏死过去!
云昭瞥着他:“怎么,记忆真的丢人?你放心我保证不笑你。”
鬼神气急败坏,松开她肩膀,对着她后脖子摆了个“掐死”的手势,然后拎起指骨,敲她的头。
云昭:“嘶——哎!”
*
清冷厢房消失在眼前。
她被他拎进了三千年前的幻象。
有风吹过。
凉川城内一片破败萧瑟,到处溅着发黑的血,坑道里堆满了尸。
食腐的蚊蝇鼠鸟正在享受饕餮盛宴,腐臭的气息浓郁蒸腾,空气摇晃扭曲。
城池一角,一道孤独的身影正在填土。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换掉了血衣,清洗过身体,穿一身白,动手埋葬全城老少。他神态专注,动作利落,像一个从业多年的收尸人。
云昭转头望向身旁的鬼神。
他把一只大手落在她肩头,俯身歪向她:“怕就离我近点。”
云昭点点头:“哦。”
她提步走向那道孤独的身影,刚走出两步,被他勾着后脖领拎回身边。
“你去哪!”
云昭眨了眨眼,指向那边的收尸人:“你不是说离你近点。”
鬼神:“……”
拎回来,落下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腰。
禁止乱跑。
清晰坚硬的五指形状嵌入她腰侧,云昭不禁心头一跳。
身体与神魂,感受忽然重叠——神身此刻便是这样抓着她。
她偷偷抬眸瞥他,这个家伙倒是没察觉哪里不对,饶有兴致地冲着前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
凉川城里来人了。
这一队人显然并非凡人,而是三千年的仙人。